沈悬一语成谶。
沈泉那边还未大展身手的布置, 好大一口黑锅扣下来,谣言四起。
好在亚盛早有准备,报告都写好了, 直报监管, 公开披露与大股东关联交易情况。
与此同时,已进入正常流程的懒鱼港收购, 突然受阻。
李飞光坐不住了, 重新邀请懒鱼港三位股东, 问个清楚。
沈悬倒是很淡定,收购这种事, 不到最后一刻,都不叫成。
来回往复, 利益推拉, 才是真实状况。
他应下李飞光的邀请, 心中有底,这次宴请谈崩的可能性很大。
沈泉赶到集团,向沈悬汇报,末了埋怨大哥几句。
眼睛刚好些,就跑来工作,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沈悬理亏,话锋一转问他:“对了,你就这么从港城回来了?你弟呢?沈涵没带回来?”
“哦……”沈泉尴尬,推了推眼镜。
他都回来两周了,哥俩硬是谁都没想起, 还有个老三,在港城要饭呢!
沈涵的存在感,都得排在沈瑜的两只王八后面。
“他说, 他不想跟我们待在一个世界。”沈泉实话实说。
沈悬眉梢微挑:“他还想去另一个世界?”
沈泉喝口水:“啊,不是,他想留在陈凉水的世界里。”
“兔崽子,看见漂亮的就走不动道。”沈悬骂一句。
沈泉替弟弟开脱:“我看这小子这回是认真的,找了个卖二手豪车的活,干得还不错。跟陈凉水两人住群租房,搭伙过得挺开心。”
“他现在啊,天壤之别,一无所有。”他满感慨地叹气。
沈悬眼前浮现老三鸡飞狗跳的模样,笑了下:“他可不是一无所有,他还有病!”
“还是大哥了解他。”沈泉服气。
沈涵其实是个蛮矛盾的人。
他一边沉溺灯红酒绿,奢靡享受,虚荣又以自我为中心。
另一边却可以,轻松抛弃少爷架子,秃毛走地鸡似的,满地搵食。
活得就是一个,有钱难买我乐意!
沈泉收了笑脸:“大哥,我不太放心,所以查了陈凉水。”
“嗯,如何。”沈悬表情淡淡的。
沈泉道:“也是个可怜孩子。十三岁父亲去世,他妈带他嫁去港城,继父是个货车司机,一年后离婚,之后没多久,他母亲生病被人骗,病情加重去世了,欠了不少债。陈凉水十五岁便成了孤儿。”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沈悬补了句。
沈泉继续:“不过他继父是个好人,人再婚了,还供他上完了高中,陈凉水也跟他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寄人篱下不好受,也好过流落社会。”
“他学习一直不错,考到港城大学,却没去上,也跟他继父彻底不联系了,打工四年还了七十万债务,这小孩也满倔的。”
指节顶在唇尖上,沈悬若有所思:“他继父未必就是个好人。”
“为什么?”沈泉不明白,“调查时,询问过的街坊邻居,都说他继父老实本分,很疼陈凉水,也有骂陈凉水是个白眼狼的。”
沈悬琥珀色眼仁闪动:“不为什么,直觉。一个人人交口称赞的老实人,一个担起母亲巨债的小笨蛋,两个世间完美,老死不相往来,十有八九,其中一个人在撒谎。”
“我还真没考虑那么多。”沈泉若有所思,“大哥,你看是不是帮陈凉水……”
沈悬知道他要提陈凉水的债务,打断道:“不必,你也不需小看他,蒲草柔韧,他有他的骄傲。”
“那……老三就先这么放着?”沈泉追问。
沈悬白他一眼:“不然呢?他快乐得像跌进米缸的老鼠。”
“人在困顿中,只是相互依靠,没有刻意的爱,只有恰巧的温柔,喝口凉水都是甜的。老三是有福的人,比你我命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