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悬要见梁律师的消息,飞一般传到沈家大伯、小叔耳中。
二人在医院高级休息室内,吞云吐雾。
沈家父母白手起家,兄弟助力不大,发达后也就分了点小股权,管点边缘事务。
小富安好,大富决裂。
沈家家业迅速膨胀,成功上市,兄弟眼睁睁看着外人扶摇直上,心中怨气积重。
他们开始埋怨不得重用,指责沈父肥水偏流外人田。
沈父多年打拼,是个老好人,总觉得对不住兄弟,手里漏下不少好处。
还好沈母强势,头脑清楚,坚决不许亲戚深度介入公司管理。
如今遗嘱出现机会,千载难逢,成败在此一举!
“梁洛这条老狗,是最后一坎儿了。”沈家小叔沈兆威,笼在烟雾里,眼神越发狠厉。
沈兆隆掐灭烟头:“老三啊,你就是沉不住气。沈悬自然继承的消息传出去,你看,股价跌成啥样?梁洛是遗嘱管理人,但也得为全体股东负责。”
沈悬是出了名的身娇体弱,金屋里的少爷秧子,从来没管理过公司。
沈兆隆无视股东利益,在遗嘱静默期间,故意泄露沈悬继承的消息,造成市场大乱,股价跌停,人心惶惶。
就是为了给梁洛施压,让他在最后关头,无法劝说沈悬继承家业。
这样,沈家家产就会全数流入他们兄弟之手。
梁洛是沈家律师,也是沈父多年至交。
他当然愿意看到沈家后继有人,公司管理权全数交于沈悬手中。
可是,他也要为股东负责,沈悬年幼,没有经验,身体孱弱。
千斤重担交给这样一个小年轻,股东是不买账的。
梁洛在等待,等待沈悬的决心,亦或是天意。
“大哥,沈悬可还病着,你不怕梁洛拿到委托,代替沈悬上股东会胡说八道?”沈兆威恨吸一口烟,“梁洛那张嘴,死得都能让他说成活的,不得不防啊。”
沈兆隆冷哼:“他有遗嘱,我就没有老二的口头嘱托了?孰近孰远?沈悬是个孝子,这是他的死穴。”
末了,他又问道:“那三个笨蛋签的东西都齐了吗?”
沈兆威从助理手中,接过三本厚重文件递过去:“大哥放心,三个笨蛋听说对他们大哥好,看都没看就签了。”
“我会用老二生前委托挟制,让沈悬必须亲自参加股东大会。”沈兆隆捡起切好的雪茄,火苗舔亮烟头,照着他皱纹横生,眉眼阴沉的脸,“股东们见着这么个软蛋玩意儿,还能罢休?到时候,再把三个好弟弟的签字文件递上去,他要么交出控制权,要么……被活活气死。”
沈兆威叼着烟,边鼓掌边咧嘴笑,鲨鱼一般:“绝!妙!”
房间内传来阵阵笑声,像嗅到血腥味的秃鹫,低鸣盘旋。
……
梁洛赶到医院,破开三姑六婆的打听,闯关似的来到病房外。
离遗嘱自然执行不到二十四小时,沈家亲戚急不可耐堵了满满一客厅,不知道还以为沈家大少爷也没了。
梁洛在门口,跟沈兆隆、沈兆威寒暄两句,吞下半生不熟的威胁,好似吃到一嘴沙子,牙碜得很。
扪心自问,他希望沈悬坚强,扛起责任。
但想起老友凄凄委托,只想孩子衣食无忧,快乐健康。
罢了、罢了,一切都是命。
梁洛提着公文包,做出最坏打算,推开病房门。
客厅里,沈家亲戚像开会的麻雀,叽叽喳喳,毫无礼貌。
沈兆隆、沈兆威对视一眼,不加管束,甚至高声加入。
自沈悬生病住院,这些一表三千里的穷亲戚就没消停过。
这是沈家兄弟特意给沈悬施加的精神压力。
压死,那是意外之喜。
压不死,也要让他知道,接手沈家未来会面对什么,知难而退才是最好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