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没有二哥,李玄霸只能捡起自己许久以前的温文尔雅光风弄月病弱贵公子姿态,与自称弘农杨氏的大隋宗室言笑晏晏。因李玄霸不喜自己下舞池当舞王,他是弘农郡地位最高的人,终于可以改一改宴会流程,从主人和宾客自己跳舞,变成端着酒盏微笑着看别人歌舞,并时不时地拽几句诗文和已经被挫骨扬灰的杨广推广的曲子词。文雅,优雅,典雅。这才是贵族的雅趣啊。李玄霸听着弘农杨氏闭眼吹他,心道怪不得人皆道权势醉人。一场宴会拉近了两方关系后,李玄霸就要拔营离开。他还带着万人大军,每日都会消耗粮草,即使弘农郡已经很努力地提供了粮草,他也不能等着自己带的兵卒把弘农郡吃空。如果是和平时期,弘农郡其实养得起这万人的军队。但自从杨广继位,横征暴敛,弘农郡这位于西京和东都正中间的郡县,别说三征高丽,光是修运河、东都和东都附近的宫殿,弘农郡就已经人丁凋零,田地荒芜。搁其他郡县,可能还有世家豪强趁机土地兼并,派家丁壮仆来耕种。弘农郡中最大的“豪强”,就是蔡王杨智积。杨智积被杨广吓得想死又不敢寻死,一边给杨广表现出一个积极地活下去的模样,一边生病偷偷倒药,靠着自身免疫力扛了那么多年,终于成功在大业十二年病逝。他这谨小慎微的性格,自然是除了亲王该拿的东西,其他分文不取。杨智积都这副模样,弘农郡的其他远房宗室就更不敢动弹。于是弘农郡的肥沃田地连官宦豪强都不敢种,全变成了荒野,供应郡城中已经不多的人口还算宽裕,要让万余名需要打仗的壮汉吃饱肚子,还是太为难他们了。离开弘农郡时,李玄霸重新调整了弘农郡的官吏配置,将自己身边文吏安插了几个在弘农郡的重要位置,又提拔了一些弘农郡当地的士人。自称弘农杨氏的大隋宗室都十分配合,完全不为自己争夺权力,任由李玄霸揉扁搓圆。当李玄霸结束所有官位调整后,他们还暗地里感慨没有叫错的诨号,晋王李玄霸不愧“德重恩弘”之名,对他们真是太好了,完全不因他们是大隋宗室而打压他们,只当他们是弘农杨氏。李玄霸打听到“弘农杨氏”的态度后,半晌无语。他对面前端着大米饭蒸腌肉腌菜大快朵颐的少年郎道:“大隋宗室过得很苦吗?我这也能叫对他们好?我把他们大部分官职都搀掉了!”少年郎放下碗筷,擦了擦油亮的嘴角: “表叔,我也过得不好!”李玄霸扶额: “看出来了。慢点吃,别噎着。”少年郎对李玄霸笑了笑,继续埋头苦吃。裴行俨看着嘴馋,也要了一锅饭。但李玄霸不肯给他腌肉,说腌肉不多,会被裴行俨吃穷。裴行俨眼巴巴地看向旁边碗里有肉的父亲。裴仁基给了儿子一个嫌弃的眼神,然后护住了碗。李玄霸哭笑不得: “没有腌肉,但有新鲜的肉,鸡鸭鱼豚羊都有,你非盯着我那罐子腌肉做什么?”裴行俨叹气:“好久没吃到李三你做的饭食,想念得紧。”裴仁基严肃道: “你该称呼李三郎晋王殿下!”李玄霸道:“我和守敬不需要这么多繁文缛节。他若恭恭敬敬叫我晋王殿下,我就该头疼他是不是又折腾出什么坏事了。”裴行俨眼睛瞪圆: “你怎么平白无故诬人清白!我什么时候折腾出坏事过?”李玄霸叹气道: “你们在陇西的时候一个个都像二哥学,让你们悠着点,后勤送不上,你们非要嗷嗷嗷往前冲。人家突厥都不想打了,你们还装匪徒去抢劫,有时候还抢到其他胡人头上。我每隔几日就要给你们收拾烂摊子。还叫污你清白?”裴行俨:“……”开始心虚。裴仁基的视线逐渐锐利。裴行俨额头冒汗,赶紧找补: “我的主公是李二,当然是李二做什么我学什么。要说收拾烂摊子,那也是收拾李二的烂摊子,我只是部将下属,怎么能替主公承担责任?再说了,你自落难回归后哪承担了多少公务?不都是房玄龄和杜克明在做事?”李玄霸叹气,对裴仁基拱手: “裴伯父,我觉得守敬的性格还需要磨一磨。”裴仁基道:“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