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视线却专注盯在车帐上。
他看见一道模糊的影子出现了,而后,几根葱白的手指抚上珠帘,将车帐与珠帘共同挽起一角来。
穿着大红喜袍的驸马,弯腰探身,朝轿中看来一眼。
车内的公主、车外驸马,两两相看。
元观蕴看见一个色如云霞,面似桃花,举手投足里金光烂漫,抬眼垂眸间水波粼粼的年轻男子,锦绣绮罗堆里的千金少爷。
他低低唤一声:“公主好。”
元观蕴:“……?”
长得好看。
可是……为什么……和画上不是一个人?
这一刻,元观蕴脑中掠过了很多复杂的想法。
最后,这些复杂的想法,统统汇聚成一种巨大的迷茫。
无论身材与样貌,都差好多好多啊……
车帐珠帘又被放下。最后的缝隙里,元观蕴看见的是尹家的接亲队伍中,向自家车队,以及周围百姓抛洒金银豆子的豪爽。
面前的人,不是画中的人。
但面前的人,元观蕴认识。
春狩时候的事情,没有这么容易忘怀。
若是画像与面前新郎官是一致的,那么元观蕴便明白了:
或许是尹郎君在溪水边对自己一见钟情,于是着急求娶。
可偏偏他们是两个模样……
元观蕴几乎忍不住在思考:
面前的“尹问绮”,真的是尹问绮吗?
会不会是别人替代的?
可是别人为什么要替代尹问绮成婚?
难道这场婚事,并不是尹问绮的意愿,而是尹家的逼迫,真的尹问绮逃婚了,现在出现的尹问绮的兄弟?
倒没有听说过尹家有第二个兄弟。尹家应该只有一儿一女,哥哥尹问绮、妹妹尹梵萝。
妹代兄娶不可能的,在刚才见面的一瞬,元观蕴看得清楚,对方的脖子处是有喉结的。
不知不觉中,元观蕴又转了一下扇子。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复杂,而且似乎太偏向于自己的困境了。
若眼前的“尹问绮”真是代娶,真正的尹问绮出了种种意外,那他岂不是可以顺理成章的拒绝洞房,等待尹问绮或干脆替他守节?
世上哪有这种瞌睡就送枕头的好事?
以及,皇帝皇后,都没有发现,画像与人完全不一致吗……?
这样饱含惊疑的种种思考间,七香车又停,虽看不见外面,但元观蕴猜测,车子到公主府前了。
果不其然,轿帘被掀开。
他与驸马同执一段同心结彩绸,跨过马鞍、进入宽敞气派、屋舍连绵,占据了整条巷子的公主府,再前往祠堂拜天地与祖宗。
这整个过程中,元观蕴都很认真地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并且发现,周围没有任何一个有异样的表情和神态,仿佛所有人都觉得,他身旁的“尹问绮”是没有问题的。
等出了祠堂,送亲队伍又马不停蹄将他们簇拥入新房。
只是到了新房,驸马先不能进去,得由公主在房内床上安座好,放下帐子后,驸马再洒喜钱进入房子,然后掀帐帘、却面扇。
屋外传来热热闹闹的声音。
那是大家围绕这驸马要喜钱的声音,可是只一瞬,门扉打开的“吱呀”声就响起来了,隔着帘帐,元观蕴也感觉一股热意涌了进来。
好像喜悦的大家,叫这屋内气温,都变热了起来。
最初是许多的脚步声。
而后脚步声变成只有一道,这一道脚步的声音,一路接近,近到跟前……而后,床帘迤逦分开。
他视线平视着,透过扇面的薄纱,看见驸马大红的衣袍。
驸马抬起了手,手握着他的手,可是只一瞬,那只手又缩了回去,垂在身旁,有点犹豫似的以手指摩挲掌心。
他在犹豫什么?元观蕴想。他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