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市七月这段时间的天气极为反复, 绵绵密密的雨丝一下就是近一个星期,空气中随处都弥漫着说不出的腥咸潮湿。
贝桃从她们英语组的假前聚餐上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她将雨伞立在玄关处的雨伞桶中,直径朝一楼的一间房间过去, 轻轻压下门把, 室内的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 床头亮着盏昏黄的睡眠夜灯。
贝桃放轻脚步走到床尾,抬头看了眼已经睡下的王卉玉,随后将盖在她身上的薄毯微微掀开, 看到她小腿上帮着的自动按摩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将毛毯放下,转身便打算出去。
“我上次跟你说的事,别忘了。”
王卉玉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贝桃重新转过身来,答非所问道:“你还没睡着啊?”
王卉玉看着她没说话。
僵持了几秒,到底还是贝桃先开口。
“我不想搬出去。”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是通知你。”
“我不放心…”
王卉玉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 声音冷漠躁郁, “有什么可不放心的?难道我是残疾了?自己照顾不了自己?”
贝桃安抚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 就赶紧搬出去, 暑假之前自己把房子找好, 别再让我提醒你, 出去吧。”说完她转过身用后脑勺朝着贝桃, 显然不愿意再沟通。
贝桃原地站了几秒, 最后还是只能妥协的出去。
刚上楼,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轻声振动起来,贝桃看了眼,是余初打过来的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 余初激动的声音也随之传过来,“喂,桃桃,还没休息吧?我要跟你说个好消息,就是我之前一直没约上的老师终于同意跟我见面了,我明天就带着合同去见他!”
余初大学读的是文学专业,现在是南市一家小说出版社的出版编辑。
贝桃感受得到她的快乐,笑着道:“那我就提前预祝你马到成功啦。”
余初想到自己拿下合同的画面也跟着乐起来,不过不到两秒,她又察觉到些许不对劲,敏锐的问:“不过我怎么觉得你的情绪有点低落啊?你怎么了?跟阿姨有关吗?”
也不怪余初会第一时间这样想,毕竟这几年最能直观影响贝桃情绪变化的就只有王阿姨了。
直到现在她都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在南大的新生报到处看到贝桃时的股震撼跟冲击感,虽然他们南大也很好,南省最好的重点大学,可贝桃的高考成绩可是全省第三啊,超京大当年的高考录取分数线十几分,绝对的京大苗子。
而贝桃当年没有去京大,也是因为他们高三毕业聚餐那晚,王阿姨出了很严重的交通意外,身边根本离不了人照顾,贝桃没跟王阿姨商量坚持填报了南大的志愿。
王阿姨一直对贝桃赋予厚望,她希望贝桃去京大读大学,毕业之后出国留学,留学回来再留在京市的大企业里工作,但因为这一场事故让一切都背道而驰。
因此这几年来,她们母女俩的关系都非常的僵硬。
贝桃慢慢在书桌前坐下,说了王卉玉让她搬出去这件事。
余初默默的听着,其实说实话,她是赞成贝桃搬出去的,王阿姨在经过这几年的康复训练在去年就已经能站起来了,贝桃也是时候让自己喘口气,放松下来了。
于是她斟酌了一下,带着说服的意味开口:“桃桃,我说实话,我觉得你应该搬出去,你跟阿姨这几年的关系情况我也都清楚,远香近臭这话糙理不糙,我也认为你们应该需要给彼此一点独立的空间。”
贝桃听着,但没说话。
余初继续道:“我也知道你犹豫的原因无非是因为不放心阿姨,可是距离阿姨康复都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无微不至的关心跟照顾…对阿姨来说是一种负担呢?阿姨性格要强,她不愿意被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