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星澜说罢顿了顿,底下的朝臣小声赞叹着,一个个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神女醉。 他们这些酒虫,听闻这是贡酒,迷醉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虔敬。 柯敬丰听着周遭夸张的赞叹声,依旧不动如山。 他的鼻尖充盈着满屋酒味,脑子里忍不住回想起那日在相府门前遇上湛星澜的场景。 而他并未发觉斜上方有一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明眸静静的注视着他。 湛星澜语气温温柔柔的问道:「柯相公,你怎的一口也不喝?可是嫌本宫这酒 拿不出手?说来神女醉一壶难得,幸而珈凝公主入京时带了两壶,本宫才有缘品到呢。」 「老臣岂敢,只是近日公务繁忙,不宜贪杯,恐误了公事。」 「原是如此,本宫还以为柯相公记恨前两日令郎因为饮神女醉而宿醉笙歌,所以柯相公心中厌恶此酒呢。」 湛星澜不紧不慢,口气轻松得仿佛在唠家常似的。 但她目光灼灼,犹如一把带火的箭矢射向柯敬丰。 瞬时,朝臣们一片哗然。 「这不是西域贡酒嘛,怎的柯大郎君能饮得上神女醉?」 「难道柯大郎君……」 柯敬丰脸色骤变,一双粗犷的浓眉压低了眼帘。 「太子妃娘娘说笑了,犬子不过是多贪了几杯牡丹酒罢了,何曾饮过什么神女醉。」 「那兴许是本宫记错了吧,柯相公莫要见怪。不过柯家的儿女似乎都很懂酒呢,从前本宫与邕王妃在舜华监时,就见邕王妃以酒烹菜,可谓是天下一绝。」 湛星澜长长的舒了口气,满面的唏嘘。 「只可惜啊,邕王妃去了邕州那样瘴毒弥漫的极苦之地,莫说神女醉了,就是牡丹酒也再难喝到了。」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柯敬丰。 柯敬丰已经再没了刚来时的那一身傲气。 他的尊严就像被扔进了滚烫的油锅里似的。 自己的女儿在外受苦受难,自己的儿子却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宿醉笙歌。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他这个做父亲的和那做兄长的没有心肝。 好歹也是亲兄妹,柯善琮竟然没有半点做兄长的样子,真是让人打心底里瞧不起。 「本宫饮了些酒,说的都是醉话,柯相公不会介意吧。」 湛星澜打着哈哈,随口一说便将柯敬丰和柯善琮推上了风口浪尖。 柯敬丰的心脏像是紧绷的鼓面被鼓槌疯狂敲打,一声一声,连耳朵里都能听得见咚咚声。 他现在恨不得冲上去掐死湛星澜,但他还是挤出一个笑容,咬着后槽牙说道:「太子妃娘娘心细如发,对老臣的一双儿女亦是观察入微,老臣感谢娘娘关怀。」 然而彼时,相府内也上演着一场闹剧。 柯善琮早已垂涎珈凝美色,恰巧今日柯敬丰不在府中,湛星澜也不会来相府。 而池千牛卫更是不知是何缘故暂时离开了相府。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清夏堂外,珈凝悠然自得的扭动着身子,发髻上的步摇一步一摇,好不风情万种。 突然,假山后窜出来一个人影挡在了珈凝面前。 「珈凝公主!」 「啊!」 珈凝被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