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新的问题,这一部分蹲在街边痛哭的人跟那一部分四处找人厮杀的人,产生的情绪却不相同,明明都是遗忘,却反应不一样。 钟暮牵着小孩儿走到了他家门口后,看到屋子里的景象,钟暮再度加深了对于记忆可以主动放弃这个想法。 这个屋子也许曾经很美好,但此刻屋前屋内一片狼藉,种植的花枯萎了,地上满是尘土,门框上许多敲打的痕迹,连玻璃窗都烂了。 从半掩的门往里看去,能够看到一个披头散发又面黄枯瘦的女人坐在椅子上,她身上难掩病气,那种虚弱的气息简直腌到骨子里去了,凹陷的眼眶之中几乎都是枯燥。. “妈妈,我回来了。”小孩儿到了门口就立即往里呼喊着,然后进了门。 听到声音的女人转动了眼眸看过来,朝着小孩弯起微笑,注意到钟暮这个陌生人的来临之后,她先是一愣,随即也礼貌地挂上微笑,想要从椅子上站起身欢迎,但身骨无力,起了几下都没起来。 钟暮连忙跨进屋子里,“您不用起来了,坐着就好。” 女人不知所措地用手捋了捋头发,“不好意思……家里很久都没有来客人了,我也没怎么梳洗,就这副样子见客人。” 靠近之后,钟暮才忽地发现,女人很年轻,只是病气带走了她所有的活力,才让她看上去暮气沉沉,可她的脸庞去掉苍白与削瘦,依旧能看出并无太多岁月的痕迹。 “是我突然来访,不好意思。”钟暮站在屋子里手足无措,“我看到你家小孩儿一个站在外面挺危险的,就想着送回来了。” 女人微笑着向钟暮点点头,然后看向小孩儿,“又去找爸爸了?” “嗯。”小孩儿老实回答。 “他想起我了吗?”女人又问。 小孩儿摇摇头,“还没有。” 女人并没有太过的惊讶也没有愁苦,只是平静点了点头,“只要我的病没好,他大概是想不起我了。” “也许在我的葬礼上,他会想起我。”女人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如果他那时来哭诉,你帮妈妈把他赶出去,妈妈躺在棺材里不想听到令人厌烦的声音。” 小孩儿点点头,认真的记下了。 钟暮在一旁小心翼翼,“他……他不是受到遗忘之城的影响而忘记你的吗?会这么讨厌他吗?” 女人抬眸看向钟暮,眉眼温柔,“真正的情感哪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诅咒能影响的啊,只有当人真的想忘记的时候,才会让诅咒趁虚而入,亦或是借着诅咒忘记罢了。” 女人端正地微笑着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衫,“你不了解我们,不懂很正常。” “我病了,无法根治,只能拖着的那种,我的病给了他很多的压力,即便在结婚之前,他说无论如何都会照顾我的,但真正的责任落在自己肩上,他又开始后悔了。” “日复一日的照顾一个病人,多累啊,他娶一个正常的妻子根本不会这样。” 女人一直在微笑,但笑容里难掩苦涩。 钟暮一个外人是肯定没有一直处在这个家庭中心的她明白的,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但女人也压根不需要他安慰什么,说完之后就笑道:“有人借着遗忘之城的混乱抛妻弃子,我就努力多活一天,活到听到他死讯为止,这日子可比以前有盼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