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棠意思意思照了下猫眼石镜子,随手往桌上一放,分辨出屋内陌生的气味,来自于是徐四夫人身边的丫鬟捧着的香炉。 馥郁淡雅的兰花香,她在胭脂铺里闻到过,是临安府贵妇的心头好。 上门做客,却在别人家点自己的香,就有些不讲礼貌了。可以想象得出来,在她来之前,徐四夫人是怎么膈应程老太和谢玲花的。 嘴上说是来道谢,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态。 问题是谁也没请她来,简直莫名其妙。 程小棠干脆又从荷包中取出一块白笃耨,笑眯眯地解释道:“徐四夫人,兰香虽好,我家小野却闻不得这个味儿,会撂挑子。” “不如白笃耨香气温和,还请熄灭香炉,以免气味相冲。” 白笃耨一两就值二十万钱,即便在世家贵族中,也属于顶级香料。 谢玲花记得这种乳白色的香料块,是司农寺少卿大人派人送来的礼物之一,还被山猪吃不了细糠的程大牛嫌弃香气太甜腻。 看徐四夫人的表情,这香似乎比棠宝的平安扣和小镜子更稀罕。 程小棠对谢玲花眨眨眼,娘,看我给你出气。 白笃耨单论价值当然没有玉器宝石贵,但架不住是消耗品啊。她以前学的历史中,就有一个超级大贪官喜欢点这香炫富。 徐府再是底蕴深厚,徐四老爷也只是一个不怎么受重视的旁支子弟。 徐四夫人身边的捧香丫鬟听过白笃耨的大名,下意识掐灭香炉,就对上自家夫人刀子一样的眼神。 程小棠悠闲地晃着腿,坐等徐四夫人恼羞成怒地离开, 说实话,要不是有在擅长此道的应霜在,老程家还真没人会用这种奢侈品,炫富都炫不到位。 独属于白笃耨的香气逐渐散开,覆盖住徐四夫人彰显身份的名贵兰花香。 她只觉得手里的白玉镯像是烧红的铁块,透过绣帕烫到了心口上。 死丫头说的小野是什么东西? 撂挑子又是什么鬼话? 徐四夫人不想露怯,用力擦干净手指后将手镯扔给丫鬟,又坐回了位置,保持着下巴微扬的高傲姿态,“这位应姑娘,倒是手巧。” 应霜淡淡应道:“徐四夫人若是闻不惯,可以换成沉香。” “少熏些廉价的香料,对身体有益。” 徐四夫人硬扯出的一抹笑,僵在了脸上。 “徐四夫人,晚些时候可能会下雨,村里的路不好走,就不多留您了。” 谢玲花及时开口打圆场,含蓄地送客,“我让人帮您把东西装上,别耽误时辰。” 她如今待人处事都是掌柜心态,脾气比以往平和许多。即使不喜欢徐四夫人狗眼看人低的嘴脸,也打算客气地将人送走。 至于徐府的那些礼物,自然是不能收的。 “程夫人这是看不上徐府?”徐四夫人眉梢一挑,拿腔作调道,“听闻顾夫人和顾大小姐不止一次前来拜访。” “想必以顾府的礼仪,不会空手而来。” 谢玲花端起茶轻抿一口,淡然笑道:“徐四夫人有所不知,程家虽然世代都是农户,却也有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便是再穷,也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 “顾夫人登门送礼,是感谢棠宝和应姑娘对顾大小姐的救命之恩。若是坚持不收,反倒坏了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