坯墙茅草顶,大概是冬天漫长又冷,家家户户烧炕,虽然依山而建,但很少木屋。 这会儿白雪皑皑,整座村庄都跟被大雪覆盖的大山融为一体,美轮美奂,但想想狂风雨作的时候,山洪倾泻,真的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她问舍友,道:“冬梅姐,晓娟姐,咱们这屋子都是茅草顶,夏天刮风大雨的时候,屋顶会被掀走吗?” 许冬梅笑道:“掀走不至于,但漏雨倒是常有的事,所以这儿的屋子大雨过后都要翻修一下屋顶,隔上几年彻底翻新一下。” 说着大约是想到了夏天狂风大雨之时屋里突然漏雨的狼狈,叹了口气,笑容也隐了去。 这儿的生活真的不只是辛苦两个字可以简单形容的。 “那山洪呢?” 程柠继续问,“咱们在这山坳,雨大了,往年有过山洪倾泻吗?” 许冬梅看了程柠一眼,道:“那倒没有,咱们村庄不是直接在山脚下,这里的大雨也不算多,山洪多是顺着溪涧排走了,影响不是很大。” 顿了顿又道,“尤其是咱们知青宿舍,这块地势高,后面也是平地,不会有事的,不用担心。” 她笑道:“咱们刚来时只觉得条件差,上工辛苦,每天只觉得手疼脚疼全身疼,你还是第一个我见着想这么多的。” “因为之前是在建筑单位上班,到了一个地方就忍不住想这些。” 程柠解释道。 炕上暖和,大家说了一会儿话就有了睡意,逐渐就没了声音。 唯有程柠,躺在炕上却是越发的清醒。 现在已经快到二月。 时间过得飞快,她必须快点计划。 前世韩东塬失去了一条胳膊,出院之后,还是回了这里。 她瞒着所有人,偷偷来看过他一次。 她还记得山洪退去之后隐约留下的痕迹,她跟一个山民说话,听那个老人家说山洪爆发时的情形,记得他指着山坡上那一块地说:“咱们村子都被冲了,没几户剩下,就那一片,就那一片没有淹着,没被洪水冲走的村民们都在那里守着,可是接连的下大雨,东西都被冲走了,啥也没有,又冷又饿,连个取暖的火都生不起来,就在那里等着,挨了好几天,等解放军来救援,好些人都没挨过去。” 她知道,村民们世代守在这片山林里生活,这里数十年也没有发生过卷走几百人性命的山洪,她一个外来的知青,很难劝说整个大队,延绵几个村的村民提前搬离这里。 而且搬离了之后呢? 所以她在不停回忆前世的细节之后,决定走另一条路。 她记得那位老人家所指的那片山坡,就在木场上方的那一片山坡。 她想,能不能在那一片山坡建一排牢固一些的房子。 七月下旬,大雨磅礴之时,就劝村民们搬过去,这样,肯定比劝村民们集体搬离他们的家园要容易。 不过建房子要钱。 还有很多其他的救生措施,都要钱。 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尽量不留痕迹的做到这些? 原先她也想了许多法子。 想着可以带村民们赚些钱,可她毕竟才刚来,跟村民们都不熟,别说钱的问题,就是彼此的信任都还没有建立起来,想要短时间就说服大队建一排新房子,说笑呢? 不过想到前世韩东塬后来做到的那些,只是一排房子,她要是能劝动他帮她,是不是事情就要容易上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