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家。 王金龙跟小牛犊一样,在院子里疯跑。 王老太太跟在后边追,跑两步喘三喘,嘴里还哎呦哎呦地直叫唤,“我的宝贝金孙诶!金孙!快停下!先把药给喝了!喝完了药再玩,呼!累死我了!” 一听要喝药,王金龙的脸立刻皱了起来,他本来就胖得离谱的脸,肿成了一个发面馒头,一挤眼睛立刻就没了,腮帮子上的肉随着跑动不停地颤抖,“不喝不喝我就不喝,太苦了!除非你求我!” “求求我大金孙了行不行?不吃药晚上伤口又得疼了,奶会心疼的。”王老太用十二万分的耐心哄。 王金龙小眯缝眼一转,见王老太佝偻着腰,双手扶着膝盖,张着嘴剧烈的喘气,活像一条老掉牙的哈巴狗!他被自己的发现逗得呲着大牙嘎嘎乐,“奶!你给我学两声狗叫,我就吃药!” 王老太的脸一僵,整个人像极了一截风干了的香肠子,愣在那失去了所有水分,但很快,她就笑呵呵地舔着老脸,慈祥地笑骂了一句:“汪!行了吧?奶的宝贝孙子真调皮。” 王金龙彻底满意了,肥肉一颤一颤的,跑过去喝药。 冷不防,胡大丫黑瘦的身影,跟旋风一样,从大门外刮进来。 两人刚好撞在一起,摔了个四仰八叉,人仰马翻。 王老太一拍大腿,惨叫一声:“哎呦!我金孙!” 王金龙受伤的手被撞到,疼的他发出了天崩地裂的哭嚎,“奶!我疼!我疼死了!” 王老太心都要碎了,一脚踹在胡大丫的肚子上,“你个天杀的小畜生!你寻死去了啊!家里这么忙,你连面都不露一个,刚回来,就把你表哥弄伤,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王老太气急败坏地大声咒骂。 正在灶房里做饭的王夏荷,听到动静,连忙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水,跑过来扑到胡大丫的背上,扭头求情,“娘!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大丫知错了,大丫不是故意的!大丫,快跟你姥道歉啊!” 胡大丫一声不吭,不管亲娘说什么,她都咬着牙关,攥着拳头,护着怀里的东西,仿佛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硕大的背篓倒了,干枯的木柴铺了一地,清洗干净的野菜,被暴跳如雷的王老太,踩了个稀巴烂,但这所有的一切,王老太都看不到。 她看到的只有胡大丫在用沉默,无声地反抗她,在挑战她几十年如一日大家长的威严!她怎么可能允许! 她气急败坏,直接上手撕扯胡大丫的上衣,“我让你藏!我倒要看看你当宝贝藏着什么!” 胡大丫的衣服被扯开,不同于她黑瘦的小脸,跟粗粝干燥的手,衣服底下的皮肤简直白的像两个人。 王金龙忘了哭,眼睛都看直了,伸手就要往胡大丫怀里摸,“小奶奶嘻嘻。” 胡大丫彻底疯了,她顾不上捡从怀里掉落的地蛋,顾不上推开王金龙乱摸的手,眼前、心里、脑子里,只有掉到地上的那串鲜红欲滴、色泽饱满的冰糖葫芦! “反了你了!”王老太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狰狞着面目,喷火的三角眼,恶狠狠瞪着胡大丫,“你居然敢偷钱买零嘴!” “娘,是不是误会……”王夏荷头皮一炸,麻木茫然的眼睛,惶恐地看向胡大丫,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偷钱。 “误会?!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看看上边裹着的是什么,是糖!是白糖!这赔钱货配吃吗?不是偷的钱,难不成还是捡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