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唢呐吹起,锣鼓敲敲打打,一箱箱聘礼抬进院子,街坊都在说杜姝宛的好运。
赵家果然依照诺言上门提亲。
院子里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准新娘却面无表情坐在床榻上,看着上面躺着杜崇德开始发胀的尸体,整个人仿佛和世界割离。
有人敲门,有人说话,热闹的人群在议论,又渐渐归于沉寂,直到月上中天,整座小院空无一人。
杜姝苑终于站起身,坐了一天的身躯发出渗人的“咯吱”声。
她推开门出去,屋内摆满了大红箱子装着的聘礼,桌上放着凤冠霞帔,不比她绣球招亲时逊色半分。
又是嫁衣,杜家着火时她穿着嫁衣,今日又是嫁衣!
杜姝苑神情发狠,仿佛凤冠霞帔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突然间她想起以前看过的话本,神色陡然柔和下来。话本上说,披着红衣死去的人会化作厉鬼索命。
她望着凤冠霞帔半晌,像是在看最亲密的情.人,然后蓦地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院子都回荡着她诡异的笑声。
施慈不禁往后缩了缩。
杜姝苑状若疯魔,伸手拿起嫁衣,笑着一点一点撕下上面的装饰,直到它变成一块光秃秃的红色破布。
她就这么披着形同破布的红衣,来到井边。
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看不清形状。
她咬破手指,将鲜血涂抹在唇上,像是上了一层口脂,苍白的脸和血红的唇在月光下格外诡异。
“娘亲,阿苑美不美?”
“爹爹,你和娘亲在下面不要怕,等阿苑报了仇,就来找你们尽孝。”
“陈家、赵家、宁抚镇的所有人,哈哈哈哈哈——”
“我恨啊、我好恨!”
杜姝苑面色扭曲,身后浓重的怨气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进去。
她脱下绣花鞋站在井边,凝视黑黝黝的井半晌,红唇一勾,突然跳了下去。
下一秒,黑中带红的怨气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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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了我,我错了,饶了我!救命!来人啊!有鬼!救救我!”陈老爷跌跌撞撞跑在无人的街头,他不明白,明明上一秒还搂着小妾在被窝里沉睡,怎么下一秒就到了大街上。
杜姝苑一身红衣,披头散发,皮肤青紫,一双眼睛仿佛凝聚了世界上所有的怨毒,瞳仁漆黑一片,盯着陈老爷像是一只紧盯老鼠的猫:“哈哈哈跑啊,快跑啊!陈伯伯,再不快点,阿苑就追上你了!”
嚣张的笑声落在陈老爷耳朵里简直就是索命符咒,他上气不接下气,却一刻都不敢停下来。
“阿苑,我是你伯伯,你爹和我关系最好了,你别杀我!”
“伯伯错了,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
“不要,不要过来,我错了,不要过来!”
眼看着杜姝苑一步步逼近,陈老爷吓得涕泗横流,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杜姝苑恶劣一笑,放轻声音:“陈伯伯,你的银子压在北方的货上,哪来的银子给我呢?”
陈老爷还以为有得商量,连忙点头哈腰,露出谄媚的笑:“我有银子!我有银子!在我家书房后面的密室里,有黄金千两!还有白银!对,对,还有,还有银票!阿苑你放过我!银子全都给你!”
杜姝苑脸色一变,猛地凑近他,空空的眼眶就这么和陈老爷面对面:“陈伯伯,你不是没有银子吗?啊?哈哈哈哈!我的陈伯伯,你不是没有银子借我吗!”
陈老爷霎时跌坐在地,面如死灰:“我错了!阿苑!你听我说……我还给了你二十两银子!你还记得吗!”
想到这里他眼睛蓦地亮起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阿苑,我给过你银子!我给过!你不能杀我!”
杜姝苑笑得更大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