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底, 鹅毛大雪纷飞。
金陵街道寸步难行,又一家侵占人口良田的豪族入狱,金陵城内一片沸腾, 这一片沸腾里更多的是不安与惶恐。江澄口风有了松动后,王书淮趁热打铁又拿下一家,逼着各家在年关前投诚,若是不投诚的,那这个年就别过了。
王书淮拿着那柄尚方宝剑在江南势如破竹。
眼见王书淮能独当一面, 刘琦亮打算回京述职, 再加上户部到了最忙的时候, 他怕自己耽搁在江南,回头部里的事叫旁人钻了空子,遂唤来王书淮,
“我不日即将回京, 这里的事便交给你了, 书淮, 我晓得你有本事,可万事得稳打稳扎,务必想法子彻底拿下江澄,如此咱们便无后顾之忧。”
刘琦亮这是担心离开后,王书淮在金陵闹出乱子不好收拾,
“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只是...”说到这里, 王书淮头一回在公务上面露迟疑。
刘琦亮问道,“怎么了?”
王书淮修长的手指还捏着那封简短的家书,俊脸微微现出几分愧疚, “刘大人,您能否给在下三日时间,我有要事回一趟京城,三日后我必定回到金陵,换您北上。”
刘琦亮身为户部侍郎在京城耳目是极为灵通的,能有什么要事逼着王书淮在这个当口回京?
“可是出了事?”
王书淮露出几分极浅的笑来,含着从未见过的柔和,“我妻有孕,想回去看她一眼,我快马去,三日内必回。”
刘琦亮万分讶异的看着王书淮,这还是那个忙得不见天日不知人间烟火的王允之吗?
金陵城人人道王书淮夫妻感情极好,刘琦亮原先只当是二人的策略,如今一看倒是真情实意,实属难得。
他捋着胡须笑得爽快,“去吧去吧,你这么忙,尊夫人好不容易有孕,着实该关怀一二,倒也不必逼着自己,我给你五日时间。”
马再快,来回一趟也得三日,这还不能歇着,无论如何好歹得让王书淮在府上歇两个晚上,于是刘琦亮给了王书淮宽限。
王书淮心头感念,长袖一揖,二话不说出了门,甚至连衣裳都顾不上换,当即上马往城外赶。幸在暗卫早备好行囊马匹,两刻钟后主仆数人赶到石头渡,又挑了一艘快船过大江,一行人上船换衣裳吃食裹腹,王书淮逮着间隙处理几分书信,半个时辰上了岸,换了快马奔驰回京。
谢云初从发现怀孕连吐了四日,到第五日忽然不怎么吐了,就是有些嗜睡,精神倦怠。
林嬷嬷见她比前两日精神好了些,给她准备了可口的粥膳。
谢云初还只是怀孕,宫里两位主子便赐了许多好东西下来,其规格超过许时薇产子,许时薇心里虽吃了些酸,可念着自己不小心导致早产,长辈们没责备她,也不敢声张什么。
宫里明显十分看重谢云初这一胎,阖府都把她当宝贝疙瘩供着,就连大厨房每日都要送几样菜肴过来给谢云初,帮着春景堂的厨子给谢云初换口味。
消息悄悄递去了谢府,明夫人清早便带着大包小包赶来了谢家。
她一进门便跟谢云初直言道,“我来陪你住几日。”
明夫人要陪着她,谢云初自然是高兴的,只是未免太大惊小怪了些,
“我这是怀孕,又不是坐月子,我自个儿能动,屋子里下人又很勤快,您无需担心什么。”
但明夫人这份好心,着实令她撼动。
明夫人露出苦恼,“我没有怀过孩子,不知道怀孩子要注意什么,可总是听人说头三月最是要紧,书淮不在你身边,你那个婆婆又这般不通情达理,我担心没人帮你撑着。”
谢云初看着这样温柔可人的明夫人,心头忽然发酸,紧紧拽着她的手,
“您放心,我很好,若实在难受,再请您过来帮衬。”
“等我坐月子时,您一定来陪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