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都需要把白布缠绕在额间,披麻戴孝就是这个意思。
忠顺公伏跪下来,高声道:“臣商泓,叩见陛下,陛下万寿无疆。”
说完这句话,书房桌椅上的老人却久久没有动静。
忠顺公没听到“免礼”二字,这才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燕皇眼皮轻轻搭着,胸膛缓和起伏,居然是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他的面容十分老迈,皮肤布满了皱纹,已经有了浅褐色的老年斑,麻布下露出来的发丝是银白色。
忠顺公谨慎地没有上前去叫醒他,而是用更大的声音再次叩拜:“臣商泓,叩见陛下!”
燕皇苍老下垂的脸皮轻微一颤,睁开了略微有些浑浊的双眼,他口中发出含混的声响,眼睛微微眯起辨认了下方跪拜之人的脸。
“商溯?”他低声喊了一个名字。
忠顺公抬起脸,道:“陛下,微臣商泓,武王商溯之弟。”
燕皇浑浊的双眼变得清明了一些,凝望着忠顺公的面孔,许久才笑了一声:“你们兄弟俩长得真像,朕竟然认错了……起来吧。”
忠顺公从地上起身,垂首不言。
“二十年风风雨雨,你们长大了,朕老了。”燕皇似是感叹,“老到在接见使节时都能睡着。”
“太后娘娘离世,陛下日夜操劳,当注意龙体。”忠顺公巧妙地避开了“老”这个字眼。
他从袖中掏出金色的礼册,双手呈上:“这是我武国的朝贡礼单,请陛下过目。”
“放那儿吧。”燕皇指了下桌面。
金册被摆上桌面,可是他翻都没翻,像是对那百余车的奇珍异宝根本不感兴趣。
燕皇自顾自道:“朕记得来宿阳的是商溯的长女,商悯。”
“是。”忠顺公道。
“你觉得她如何?”燕皇笑问。
忠顺公不动声色道:“叔父看侄女,自然是挑不出什么错的,微臣看着大公主长大,她知礼敬长,爱护胞弟,专于武道,学习刻苦……”他顿了顿,补充道,“只是在习文上的天赋,稍稍差了些。”
商悯经过一遭失忆,脑子里的知识差不多忘了个干净,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学,还找了元慈这个小老师。忠顺公作为元慈的父亲,当然对商悯的学识到了何种程度了如指掌。
商悯的学习天赋不算差,甚至可以说是相当优秀的,但是燕皇又不知商悯曾失忆,忠顺公正好可以借题发挥,帮商悯藏拙一二。
大燕讲究武道,习武之人既要学武又要博识,否则就是“有武无道”,与莽夫无异,路子走偏了。武艺再高,学识不行,依然会叫人小瞧。
燕皇饶有兴趣道:“悯公主学习天分有多差?”
忠顺公沉默一瞬,道:“年十一岁,习字八载,仍书写潦草,缺笔少画,字迹……能勉强叫人看懂。”
燕皇一愣,显然被忠顺公的话惊到了。
他子嗣不算少,聪明的笨的都有,可最笨最不成器的那个也能写得一手好字。因为练字不需要太高的天分,毕竟又不是冲着当书法大家去的,只要能拿出手就行,做到勤学多练,写的字怎么也不会太差。
可是听忠顺公的话,这商悯要么是在习文上极端没有天分,要么就是性子惫懒,难成大器。
“商泓,你莫不是诓朕?”燕皇呵呵笑道。
武国宫里有个王后姬妤,他虽然不是什么消息都能探查到,但大致情况还是了解的,姬妤曾经在密信中说商悯此女天资甚怖,文武皆通。
忠顺公苦笑:“陛下,微臣哪里是诓骗您?兄长忙于朝政,无暇去管悯公主学业,此前一直将她放在武国小学宫中学习。兄长也是前些日子才知悯公主为了完成学业花重金贿赂威逼同窗,她的课业、习字都是他人代笔。”
燕皇脸上缓缓浮现出疑惑的表情。
这是在离开武国前忠顺公就和商溯商量好的说辞,否则无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