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她们是于三日后启程回上阳郡的。
出发的那天亦是在一个清晨, 时间已经转入深秋,早起的风不再是宜人的舒爽,扑在人的脸上带着沁人的冰凉, 只叫人露在外面的脖颈都忍不住缩了缩。
与来时的隐蔽和紧迫相反,回去的行程虽不像送老夫人出上阳郡那般缓慢, 但也是昼行夜歇。
丹郡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大燕了, 更不必说并州官员,他们可是被总督大人狠狠的敲了一下警钟。每逢路过一个城池,必然有官员出城迎接,周敬尧只当顺道视察政务,偶尔在一处停留个一两天也是有的。
这般赶了月余的路, 才将将到总督大人被刺杀的蓉城。城内官员早几日就战战兢兢的等着人来了,上次周敬尧命陆训下去彻查, 处理丹郡事务的这些时日,蓉城这边报过去的消息也不少,如今也是不免要在城中停留几日。
城内驿馆处。
谢安独自一人呆在房间里。宴饮之夜后,她再不去周敬尧的房中守夜了。不是因为害怕, 两个人心知肚明对方的企图,却独自掩耳盗铃般的做着自己的事儿,只偶尔对视的眼神中,他仿佛要将你拖入眸中的深潭里溺毙。
那样仿佛夺了彼此呼吸般的氛围里,你若两情相悦, 那便是爱意的春潮在满涨。而之于谢安, 却只剩下慢刀子割肉般的恐吓。
谢安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有问题的。她不接受感情,或者说她害怕感情,她善于逃避。但在总督大人这里,似乎没有给她后退的余地。哦, 不对,在这个人面前,给与不给,她哪里来的后退的余地呢。
总之,她走吧。
沉默着摩梭着脖颈上挂着的东西,谢安的情绪很杂乱。为什么要逼她呢?她好不容易接受自己从一个自由的人变成奴仆,她好不容易逐渐有了那么一点点微末的打算,这个人却一次又一次的企图把她拖
入另外一番天地,进寻天楼是这样,让她入后院也是这样。
谢安几乎沉浸在无言的悲戚里,这时,掩着的门被推开了。
“谢安!”苏乔敏端着一叠子点心进来了,她知道谢安和主子这几日大概有些拉扯,但也没敢细问,只独自揽了近身伺候的活。
不过,也怪,谢安不去,主子也不问。
“你怎么来了?”被人从情绪的深渊中拖出来,谢安整理了心情,对着苏巧敏问道。这时候,她不是应该在周敬尧那儿伺候吗?
苏巧敏把手中端着的碟子放在桌案上,然后坐到旁边的圈椅里,对着谢安眨了眨眼睛微微笑道:“主子外出面见那些官员了,陆训跟着呢,不用我!”
谢安看着她万事不愁的样子,颇有些羡慕,巧敏这般的性子才是适合远安候府的,只希望她永远都遇不到能叫自己烦心的事儿才好。
谢安这几日有思考要不要将自己要离开的事儿告诉她,但想了想还是做罢。虽然巧敏说过要怎么样都陪她,谢安却不希望她因为自己离开熟悉的地方。
既然不想让苏巧敏跟着自己走,那干脆什么事儿都不让对方知道吧。免得到时候周敬尧朝她发难。
“谢安,你快过来尝尝吧,这个驿站的点心做得很不错哎!”苏巧敏唤谢安一同吃东西,这可是她的人生乐趣之一。
大概快乐是会传染的吧,谢安看着她眼笑得弯成个月牙的样子,心情也好起来,她也坐到了桌子那边去,对着苏巧敏绽放了一个笑容,“好啊,我尝尝。”
临近傍晚,周敬尧带着陆训回来了。回房的途中,路过谢安的屋子。
总督大人不禁驻足下来,看着那紧闭的房门。他只昨日的时候见着她一面,是在入住驿馆的时候。谢安这几日不来伺候,周敬尧也没有强求。
几次的拒绝,他知道她不愿意。但那又怎样呢?
周敬尧二十七年的人生里,只有过下命令的时候,他希望得到什么,吩咐下去就是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