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 人类的悲欢,并不总是相通的。
大家都姓章,都是“家”字辈的, 章家兴就独得九姑婆她老人家的恩宠。
而跟他同辈的章家明,则得到了来自亲妈、老婆和妹妹的“六手联弹”,具体模式如下——
章家明他妈, 单手拧住了儿子的耳朵,另一只手, 挥舞着祖传的“竹梢丝”,恨不得把儿子全身上下都打成条纹状的。
章家明他老婆,挥舞着手里洗衣服的棒槌,恨不得把他打牌那两个爪子给敲碎了。
还有他亲妹妹章秀兰, 蔫坏蔫坏的, 拿了一根扁担,嘴上嚷嚷着“妈~嫂子~你们消消气,别打了”。
实际上却拿扁担,把他死死卡在墙和饭桌中间的狭窄三角地带,简直无路可逃, 只能接受亲妈和老婆的混合双打。
章家明他爸也跟闺女一个路数, 蔫坏蔫坏的,老婆对儿子“执行家法”的时候, 他跟个受气包似的,蹲在大门口, 看着老婆打的狠了, 就嚎一嗓子,“孩儿他妈,下手轻点, 轻点!”,“把儿子打坏了,回头谁帮咱家上山干活呀”。
章家明:“……”
合着我要是没有这点用处,就该被亲妈和老婆一棍子打死了是吧?
这天晚上,章家三个女人,化身“妇仇者联盟”,把章家明打得哭爹喊娘,最后跪下来赌咒发誓,说以后再敢上赌桌,再敢赌钱,就让他不得好死。
章母冷笑:“这种毒誓,我一天能发八百个!说点实在的!”
妹妹章秀兰也冷笑:“妈,赌钱的人发的毒誓,一个字都不能信,这样,今天咱家就把规矩定在这里,如果以后他再去赌钱,去一次,就嘎一个腰子。反正他身上也有两个腰子,多去两次,人就没了,咱再把他身上的零件拆了卖卖,兴许还能给爸妈回个本呢。”
“养这么多年,总不能白养一场吧?”
章家明:“……”
这踏马是亲妹妹,还是活阎王啊?
章家明的老婆听了小姑子的话,连连点头:“对!嘎腰子,卖血,心肝脾肺都能卖,还有眼角膜、眼珠子……”
章家明汗如雨下:“别说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去赌钱了。”
他就是想赌,也没有机会了……
九姑婆给自己的“爱将”们放了年假,但村里的活儿还是要有人做的。
以前章家明的爸妈心疼儿子,能自己做的事情,都舍不得让儿子去做。
可现在不一样了,一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纪了,在地里累死累活挣钱的时候,儿子却坐在牌桌上,跟那些赌鬼们,挥金如土地推牌九、打麻将,老两口就气得牙痒痒。
然后,一股脑给章家明安排了一大堆活儿。
他们家虽然没有红壳笋,但是也有一片毛竹山,往年都是他们老两口闲下来的时候,上山挖点冬笋,再让老头子挑到镇上,摆摊给孩子们挣点买零食的钱。
今年?呵呵~某人既然有时间跟人赌钱,那也一定有时间跟他们上山挖笋子吧?
正好九姑婆那边说她“有个朋友”要收冬笋,价格居然跟他们自己挑到镇上去摆摊卖的差不多,章家刚因为章家明赌钱,白白送出去一万块钱,本来以为首付缺了一万多,赶不上春节期间楼盘搞活动了。
结果没想到,峰回路转,这钱好像还有机会赚回来?
那还等什么?
章父每天天不亮就把儿子叫起来,父子俩吃饱喝足,上山挖笋挖到中午,回家吃个饭,继续上山,一直挖到天黑才回来。
章家明累得半死,但这次,全家人没一个心疼他的。
就连他闺女都在院子里拍手唱歌笑话他——
“在大大的毛竹山上挖呀挖呀挖,挖大大的冬笋,还多多的债……”
九姑婆有一次路过他家门口,听章家明他闺女编了新歌词损她亲爹,差点功德都笑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