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就这么大,无论是什么声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俯下身去,简单冲洗了一下那孩子的胳膊,那里似乎有一道擦伤,森鸥外回忆了一下,他应该正是在自己将外墙破坏时被砸到的。
“还有哪里有伤么?”
对方摇了摇头,不想让他进行深入的检查,将自己的衣服牢牢地拉了上去,脖颈处不露出一点缝隙,森鸥外没有执着于这个细节,随即转移开话题:“你也累了一天了,不疲倦吗?快去睡吧。”
太宰治不再多说什么,拿上了换洗衣物,在浴室站好,周围骤然安静,他将身上遮掩严实的衬衫解下。
隔着雾气,浴室中的半身镜浮现出自己朦胧的倒影,太宰看到了自己的上半身,视线就此顿住。
停留在锁骨至肩膀的红色烙印好像一个经年未散的旧疮,但它明明其实并未出现很久,只要稍微触碰,就有一种深入灵魂般的痛楚。
他闭上眼,伸手摩挲自己的锁骨与肩膀,细细体会着这种疼痛。
待回到卧室内,太宰躺在床上,换好干净的衣物,依旧还是像过去的几晚一样没有任何睡意,从上半身传来的零星疼痛持续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太宰治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依旧如往日一样沉默,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他突然被自己一直忽略的角落吸取了注意力,太宰治一直都知道那里有些印记,但之前并不感兴趣,故而也没有过去主动查看的想法,这一次,他跳下了床,弯下腰,推开遮盖住了墙壁一角的床柜。
后部的空间被打开,因为长久没人打扫照料,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他再次一抹,墙壁的底色渐渐清晰,图像也随之显现。
那是一幅笔触稚嫩的涂鸦画,操笔的主人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在墙壁上涂抹,又好像是一种刻意的恶作剧。
大片的绿色,以及天空出现的红色的圆形,那是血红的月亮。
——找得到吗?我在这里做下的记号?
从这涂鸦的位置可以很清楚地体会到绘图的主人想要传达的强烈的、如同恶作剧一般的心情。
被你……发现咯。
可是,那又怎么样?
太宰治对自己说道:“我对此并不关心,也毫无探究的兴趣。”
他垂下眸,重新将床柜拉回去,遮住了墙角的一切痕迹,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他躺在床上,嘴巴却微微张翕开合,默默念起曾经与森医生发生过的对话。
——你相信自己的判断吗?
如果爱丽丝给了你建议呢?
——当然了。
如果是“我给自己的提议”,那自然是可信的。
……
……
……
周日清晨,森医生的小诊所内。
太宰看了一下大门紧闭的诊所外间,好似有些疑惑,森鸥外挥了挥手:“今天休息,诊所关张。”
“诊所还能休息吗?”
周日这种东西是留给普通世界的人的,底层人不管三百六十五天的什么时候都会受伤生病,随时都有患者可能上门,森鸥外再次摆摆手:“难道他们一天都等不及么?周末,就是要休息的。一切放到周一再说,我有些累了。”
他现在算是自由职业,当然可以全权安排自己的行程,太宰只是问了一句,对不认识的患者也漠不关心,于是并不做声了。
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欧姆蛋,森鸥外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他的喝法比较微妙,说来也奇怪,这家伙并不怎么能适应咖啡中自带的苦味,又离不开咖啡那提神醒脑的效果,因此总要加入浓厚的糖和炼乳,来中和其中苦涩的滋味,咖啡爱好者大概会因他的这种喝法而震怒三百回。
晨间新闻正在播报横滨的大小事,森鸥外听了一耳朵,边喝咖啡边发呆,一时间有些感慨:“媒体只播报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
“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