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堂上, 散发着一阵血腥气。
那身首异处的男子还保持着双眼圆睁的姿态,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因为这种事丢了性命。
牛县令哭丧着脸命衙役收拾血迹,自己则叹道:“徐夫人若知道了这个消息, 还不知会如何忧愁恐惧呢。”
曲红昭奇怪地看着他:“徐姑娘亲口对我说过要离开这个男人, 又如何会为他的死而忧愁?”
牛县令心下觉得曲红昭太年轻, 还不能理解嫁了人的女子这种复杂的心思,也认为自己有必要劝谏一二, 以免她将来遇到这种事时仍然这般毛躁, 于是语重心长道:“曲将军, 徐夫人嘴上说想离开,可她已经有了孩子,还能去哪儿呢?”
“我们会寻找她的家人, 帮她与亲人团聚。”
“这是自然, ”牛县令点头,“只是和家人团聚后,再领着相公过了明路,让他补上聘礼, 不是比打打杀杀更好?徐家父母丢了个女儿, 却找回了女儿女婿和外孙一家,岂不妙哉?”
“……我很怀疑徐家父母是否也会觉得此事妙哉。”
“下官相信徐夫人只是暂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心里却未尝不依赖这个男人, 这毕竟是她的丈夫, 两人一起过了一年多的日子, 哪会一丁点感情都没有呢?待她发现相公已死,定然伤心欲绝。”
一旁的卫琅对他竖了竖拇指:“牛大人真知灼见,简直振聋发聩,怕是连聋子听了都要佩服得五体投地。”
牛县令听出他语气里的讽刺, 脸色沉了沉。
卫琅又道:“徐姑娘就在县衙,何不请她过来问问她的意思,免得牛大人在这里凭空臆测,信口雌黄。”
“黄口小儿,你懂得甚么?”牛县令怒而拂袖,“本官这就派人去请徐夫人过来!”
片刻后,挺着大肚子的徐杏霜走了进来,楚曼儿挺担忧地在一旁搀扶她。
看到地上的头颅,徐杏霜双眼盈盈泛起泪光。
“徐夫人莫要太过伤怀了,毕竟你肚子里还有孩子。”牛县令装模作样地劝慰一句,有些得意地瞄了一眼卫琅,他到底还有些理智,没敢得意地去瞄曲红昭。
卫琅回了他一个白眼。
“谢大人关怀,”徐杏霜施了一礼,“民女并不伤怀,只是看到此人的尸首,心情有些激动罢了。欺压我这么久的恶霸终于伏法,实在是大快人心。”
“……”
“谢牛大人为民女做主,斩了这恶人。”徐杏霜挺着肚子艰难下拜。
牛县令的表情实在是非常尴尬,他干笑着没敢受徐杏霜这一礼,让她起身后,又挣扎着道:“你相公的尸首便由你领回去处置吧。”
徐杏霜想了想,摇头道:“不了,若由我处置,怕是要把他丢去乱葬岗喂野狗,倒是平白脏了我的手,就由县衙处置了吧。”
“……”牛县令的表情,让在场众衙役都忍不住替他尴尬起来。
徐杏霜又补充道:“也请大人不要称民女为徐夫人了,我不是任何人的夫人。”
“……”
曲红昭笑着拍了拍牛县令的肩:“牛大人,你该带衙役们去给狱中那些人打板子了。”
“是,是……”牛县令抹着冷汗,“还请将军恕下官妄言。”
“没事,”曲红昭安慰他,“还好你的看法并不重要,反正人我已经砍了。”
和被曲红昭安慰过的很多人一样,牛县令脸色愈发难看,借着要去打板子,迅速溜掉了。
“我跟去看看。”卫琅开口。
曲红昭点头:“好。”
她看向徐杏霜:“徐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大概是把孩子生下来,慢慢试着寻找家人吧,我什么都忘了,甚至不知从何找起。”
楚曼儿迟疑着问:“姑娘不会对这个孩子心存芥蒂吗?”
徐杏霜想了想:“我相信人之初性本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