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的印象简直烂透了。”
“听起来真糟糕。”
“还有更糟的,朕到这里的第三日,北戎打了过来。”
“……”曲红昭不由对他这趟惨兮兮的旅程产生了一丝同情。
“当时打得挺惨烈的,”皇帝回忆着,“西边的城门被破了,攻进来一队北戎人。大楚的军士几乎是拿命去挡门。百姓们都在帮忙搬运石头、木块去堵门,朕也混在里面帮忙。”
他一提,曲红昭就想起来了,那场战争是她经历过的相对比较惨烈的一场。比起秋日拓拔澈见势不妙立刻撤退那一次,要严峻得多。
那样的惨烈,连她都没经历过几次,皇帝居然第一次来游历时就遇上了。曲红昭实在不知该如何感慨他的运气。
“那是朕第一次亲眼目睹战争发生,我自然知道战场残酷,只是身临其境时,方知它比我想象中还要惨烈得多,”小皇帝细致的讲述仿佛把曲红昭带回了当年那个冬日,“朕看着北戎人一个接一个从那扇半破损的城门里钻进来,仿佛没有止境一般,一进来,不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士兵还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只要看到大楚人,他们提刀便砍。”
“陛下……”
“那一刻对上北戎士兵的眼神,朕不寒而栗,他们看着我的眼神,仿佛我并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大楚人在他们眼里,大概与街边的货物、地上的石子没有什么区别。”
“……”
“百姓们眼里已经满是绝望,连我也有些绝望了。也许我可以靠轻功活下来,但我身边那些刚刚还与我并肩搬运木石的人们,都要死,”皇帝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书房,“然后朕看见了你,从天而降,直冲入敌军阵中,走一路,便杀了一路的人,踩着血从城中走向西城门,朕还记得,那一次你用的是双剑。”
“……”曲红昭还是第一次从旁观者的角度听人描述这场战争,但她能给出的,只有沉默。
“然后你守在西门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曲红昭垂眸:“当时我身后领着一大队人马呢,哪有什么一夫当关?”
“至少气势上是的,”皇帝笑了笑,神色又转为严峻,“朕记得当时有一队弓手,你们硬撑到士兵们用圆木暂时堵住破了大洞的城门。从黄昏,到夜晚,然后是黎明,才把北戎人打退。”
“……”
“那是朕看过的,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日出。”
“臣也记得那天的日出。”
城里城外,都是倒毙的尸首和鲜血。太阳升起,一如往昔,丝毫不为地面上发生的任何事所动摇。
“街边倒着很多人,那时候正是严冬,朕看到路边有人流出来的血都冻起来了,我这才知道,原来热血也是可以被冻住的。”
“……”
“后来朕做了皇帝,此情此景没有一朝忘却。如有机会,朕一定要彻底解决北戎。”
提起那场战争,两人都沉默了很久。
最后还是曲红昭先开口:“原来臣那时便见过陛下。”
“嗯,”皇帝回忆,“那时你一出现,几乎在场所有人眼里都燃起了希望,所有人都在看着你。我当时弄得灰头土脸的,你定然没注意到我。”
当时的宁王府小世子,脑子里只有一个词——天神降临。
或者说是杀神降临。
其实他当初游历边城,除了好奇那里的风土人情外,也是想顺路看看那位声名在外的女将军。
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真正见过之后,他却觉得自己对她的看法如何,已经不再重要了。
……
正是曲红昭改变了他对于女子的看法,让他收起了身为男人的自傲。金吾卫中招收女子的先例,是他首肯的。
也让他后来在见到颜如归时,一时间动了惜才的念头。
虽然当时他并未想清楚,她入宫又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