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看着九幽侯眼中无可抑制的痛苦和悲伤,心想他从前是一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顶尖剑客,就因为那可怕的毒药,不得不在整日躺在棺材里。他虽然还活着,但与死人已经没有分别,这样一个可怜人,她怎能拒绝他?
自那以后,这里的人都把她当成了女主人,人人对她恭恭敬敬,言听计从,但她从没把自己当成女主人,她只把自己当成一个在朋友家里做客的客人。
因此外面的声音虽然将卫凤娘从睡梦中吵醒,甚至吵得她有些心烦意乱,她也没有离开屋子,去问外面的人,他们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因为这是别人的家,不是她的家。
别人愿意在家里做什么,就做什么,她一个客人,当然没有资格在人家的家里,对人家指手画脚。
卫凤娘一咬嘴唇,心中有点害怕,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走下了床。
屋里一团漆黑,卫凤娘手边就有一盏灯,但她不愿屋外的人,发现她已经醒了,就没有点灯,而是摸黑走到桌前,坐到了椅子上。
她有一个写日记的习惯,每天都会写一篇日记,今天的日记,她已经写过了,现在心烦意乱,睡不着觉,索性摸黑翻开日记本,拿起毛笔,翻到新的一页,继续写道:
“现在本该是我睡觉的时候,我刚刚正在睡觉,突然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似乎有很多人在我的房间外面走动,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我有点担心‘地藏’。
‘地藏’整天躺在棺材里,他的睡眠非常的浅,很容易就会被人吵醒,所以他住的那间屋子的四壁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棉花,据说这能挡住外面的声音。
我不知道这些棉花是否有用,但我知道,他那些仆人一到晚上,都会特别注意自己的动作,以免发出声音,吵到‘地藏’。今天晚上是怎么了?他们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来,不怕吵到‘地藏’吗?
我听到搬东西的声音了,刚刚像是在搬书,搬古董,现在像是在搬桌子。
我有些不安。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收拾屋子吗?我不记得‘地藏’要他们今天晚上收拾屋子,如果是他们自己想要收拾屋子,那也不该这个时候收拾屋子,他们不怕打扰‘地藏’吗?
我想刚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我能想到的最坏的一个可能,就是外面这些人,根本不是‘地藏’的人。
他们其实是‘地藏’的仇家,适才他们在外面翻箱倒柜,可能是在找一样重要的东西,能帮他们对付‘地藏’的东西,也可能他们只是来偷东西的。
他们这么光明正大地在这里翻箱倒柜,按说‘地藏’的人会来阻止他们的,可是直到现在,我都没听到有人出来呵斥他们,问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难道‘地藏’的人,都已经死在他们的手上了?
可是‘地藏’呢?
‘地藏’也已经死在他们的手上了吗?”
卫凤娘写到这里,便将毛笔放到一边,心想:“我须得想个法子,离开这里,去看看‘地藏’。但愿他平安无事,没被这些人害死。只是我不会武功,贸然出去,定会被他们发现。我得想个法子,悄悄地、悄悄地离开这里。”
卫凤娘站起身来,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凝神去听外面的动静,只觉至少有七八个人在走廊上来回走动。
卫凤娘住的这间屋子叫作披香殿,与九幽侯所住的玉堂殿只隔一间屋子,卫凤娘平日从披香殿走去玉堂殿,连半盏茶时分都用不了。现在屋外人来人往,这半盏茶时分,足以令她被外面这些人发现一千次的,卫凤娘自然不敢冒险。
卫凤娘靠在门上,心想:“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人才能少一点,若是只有一两个人就好了。只有一两个人,我的动作轻一点,应该不会被人发现。”突然间心中一凛:“他们手上有灯,我站在这里,他们用灯光一照,就能看到我的。”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