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云卿提到锦绣阁,宋氏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 她与锦绣阁云寒的恩怨众人皆知,陆云卿身为侯府的小姐就该与她同仇敌忾才对,怎么还能穿锦绣阁的衣裳到处招摇,这分明是未将她这个二夫人放在眼里! 宋氏挑挑眉,勾唇道:“这身裙子委实衬得云卿肤白貌美,锦绣阁这做工也的确精致。” 语气微顿,又感叹道:“只是这样一条裙子不知要用多少蚕丝才能织成啊,倒是可怜了那些桑蚕。” 宋氏看似无心之言,其实不过是在暗嘲云卿为了一己之私没有怜悯之心。 柳浅棠拂了拂身上的棉麻衣料,淡笑敛眉。 陆曼儿眼珠一转,连忙附和道:“母亲说的是,我和大姐姐在听过柳小姐的诗文后都改穿了棉麻制的衣裙,为了自己的美丽便去剥夺桑蚕破茧成蝶的机会实在太残忍了!” 陆曼儿得意的瞥了云卿一眼,在京城这个圈子名声可比美貌重要得多,就算大家其实都假仁假义,可谁一旦没有了遮羞布便会沦为众人嘲笑的对象。 徐氏面露愠怒,宋氏平时如何掐尖她都可以不在意,但她们有意破坏云卿的花宴,这她就忍不得了! 可不待她开口,云卿却轻轻弯唇,不徐不疾的柔声道:“二婶,二姐姐我觉得你们说得不对。” “如何不对了?”陆曼儿不服气的梗起脖子。 云卿淡笑,缓缓道:“世间万物都有其存在的道理,二婶和二姐姐觉得桑蚕可怜,那试问家禽牲畜难道就不可怜吗? 黄牛一辈子勤勤恳恳为人播种土地,衰老之后便会被宰杀分食;鸡鸭每日下蛋给人提供食物,却也难逃被我们吃食的命运,它们难道就不可怜吗?” 陆曼儿张张嘴,不知该如何辩驳,这时一直未语的柳浅棠轻声漫语的开口道:“四小姐说得极是。只不过人需要吃蛋食肉来维持所需,但丝绸并非不可短缺之物,我们是可以选择其他的东西替代的不是吗?” “对!柳小姐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陆曼儿见柳浅棠开口,顿时有了底气。 云卿却只笑笑,神情依旧平静淡然,“那柳小姐可曾想过当我们都不穿丝绸后原本那些蚕农该如何为生?” 柳浅棠好看的柳眉微微蹙起,便听云卿又道:“因为官宦人家喜欢绸缎,所有会有许多蚕农养蚕,虽说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但蚕丝可以为他们换来柴米油盐等赖以生存之物。 如果我们突然之间都不需要了,他们该如何生存?” 柳浅棠正要开口反驳,云卿却不给她机会,“当然,柳小姐觉得他们可以改种棉麻,但柳小姐可知这种改变需要多久的时间,在棉麻未种出之前他们该如何熬过这段时间? 天生万物皆有平衡,任何东西的价值并非人所赋予,我们只是其中的一环,顺其自然敬畏天意便足以。” 京中官眷想到的只有身上之物,未曾从云卿的角度看待过此事,乍然听闻觉得十分有道理。 柳浅棠攥攥拳,又无力的松开。 这次,她输了。 这时抚掌声从众人身后传来,众人闻声望去连忙起身见礼。 大公子陆宁清陪着几位皇子还有世家公子而来,拊掌的正是顾贵妃所出的二皇子苏景谦。 苏慕嫣也跟着几人一同而来,身侧还跟着耷拉眉眼的宋行舟。 “四小姐这番话说得好,简直与本郡主想到了一处,只是本郡主没有你这么字字珠玑,说不出你这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