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绪伸长脖子往外探看, 深蓝夜色下,一个身影缓缓移动,睁目用力辨认, 来人蒙面,看不清面容, 只身形有几分熟悉。 顾不上许多,那人就要行至跟前,刘绪看准时机扑过去, 将其压在身下,二人齐倒。 那人欲逃, 滑溜溜缩了缩, 刘绪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衣襟,却因力气不敌, 被他连带着拉过去,两人在灰扑扑的地上滚了两圈。 刘绪怒喝:“你是何人,相府也敢擅闯!” 那人却是力拔山兮, 屈膝顶开刘绪的压制。 刺啦—— 衣服裂口,失去桎梏的蒙面人顺势抬脚,重重踢在刘绪胸口, 刘绪不敌, 哎呦一声摔出几丈远,四脚朝天, 眼冒金星。 宅中守夜的小厮听到响动提灯赶来,刘绪翻身,指着蒙面人跳窗而逃的方向,拔高嗓音喊:“快追——” “相公这是怎么了?”小厮疾步上前意欲搀扶。 刘绪气得七窍生烟,担心这蠢奴错失良机, 放走那贼人,紧忙用脚蹬了蹬,往小厮的小腿肚踹去,瞪眼骂道:“别管我,快去捉贼!” 小厮提灯,后知后觉,闻声追去,刘绪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蒙面人的一脚不轻,钻心地痛,刘绪缩成一团,呼呼喘气,身体痛苦痉挛,汗水淌了满地,半晌才颤颤巍巍地爬起。 胸口痛意未散,刘绪煞白着一张脸,屋中没有点灯,光线全凭大开的窗牖处漏进来的月光,能瞧个大概。 刘绪摸索着坐上矮凳,抬手想要揩汗,一动胳膊,胸脯就钻心窝地疼,怒火登时烧得更加旺盛。 “实在是太嚣张了,一回不够,还要再来,当我府宅是何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界!” 良久过后,疼痛渐消,刘绪起身去点灯,烛光照亮书房,缠斗后的痕迹尚在,颜色深沉小团水迹,不远处还有一块黑布。 刘绪满脸寒气,挪着脚步走过去,弯腰拾起那块从蒙面人身上撕破的碎布,狠狠往桌面拍去。 不抓到那贼子,他刘绪誓不为人。 再说蒙面人,他正是前来归还名单的孙卓,谁知就这般倒霉,正巧撞上刘绪,被他抓个正着。 孙卓摆脱刘绪家的小厮,在外面晃了几圈才回家,直奔卧房更换衣服。 “更深露重,你何处去了?”背后传来齐胜意的声音,沉静温顺,饱含关切之意。 孙卓镇定自若,迅速把换下的夜行衣塞至箱底,回身走过去搀扶齐胜意,放软强调,“你何时醒的?” 说完他觉得有些刻意,调适了语气紧着说:“我听见外头有响动,以为是黄皮子,出去瞧了一眼,还好,不是黄皮子,不知哪里来的野猫。” 齐胜意平静地说:“你离开之时。” 孙卓身体一僵,伸手摸了摸鼻子,面上露出尴尬之色,视线无地可放,四处乱飘。 眼见绕不过去,他只好说:“陛下夜诏,有要事交代,不必为我担忧。” “我并不担心你,我担心的是别人。”齐胜意将手抽走,意有所指。 孙卓立即举手道:“我可以起誓,绝非是出去杀|人。” 齐胜意正声道:“那你可敢用我的性命起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死一般沉默。 孙卓哑口无言,喉间门滚动,他自知瞒不了她,不得不坦白:“陛下命我前去刘相家宅办些公务,此言确无谎骗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