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月份之间,汉帝国出现大面积旱灾,关中一带的庄稼受灾严重,眼看着减产一半以上。 甚至,有些权贵之家的几万亩良田,因为旱情影响,出现大面积绝收,就连种子都收不回来。 其中最为严重的,便是北方的雁门、定襄、云中、九原诸郡,因为没有提前挖掘足够的引水渠、蓄水池和涝坝,导致七八成以上的庄稼减产、绝收,一场百十年一遇的大饥荒在所难免。 各地的奏章文书雪片般飞向长安城,除了伸手要钱要粮食,好像没几件令人心情舒畅的好事发生。 长安城,未央宫里。 刘彻焦躁得不行,想要无能狂怒一番,却终于还是按捺下来,将文武大臣召集进宫,就商量着如何度过眼下的难关。 丞相公孙弘、大农令桑弘羊、御史大夫儿宽、内长史汲黯等一众文官,人人上火,嘴上起泡,看上去竟有些焦头烂额的模样,让刘彻心下更加恼怒。 文景之治几十年积攒下来的钱粮无算,在与匈奴大战之前,仓廪充盈,二十年前的陈粮都快腐烂发霉,堆积如山的钱币,因为没什么用处几十年没挪过窝,穿钱的绳子都腐烂不堪,只能任其堆积…… 想想那个时节,其实每隔三五年,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灾情,旱灾,水灾,兵灾,都不需要他这个做皇帝的开口,丞相府、大农令等衙门随便划拉几下,源源不断的钱粮便会被运往灾区。 可是! 看看如今,接连几场大战下来,汉帝国都穷成什么样子了? 官仓早已虚空,就连皇帝的‘小金库’内府,如今也是捉襟见肘,就连北伐大军的粮秣兵械等都还需要东拼西凑,哪里来的钱粮去赈灾…… “三辅六郡,因为旱情严重,很多地方的庄稼绝收,眼看着便要发生饥荒,诸位可有什么法子筹措赈灾钱粮?” 刘彻一脸疲惫的问道:“公孙丞相可有话说?” 公孙弘端然跪坐在右下首的案几之后,闻听得皇帝点名,连忙拱手道:“陛下,今岁天下大旱,三辅六郡之地大面积粮食减产十之七八,不少地方可能还会绝收,大致计算,所需赈灾钱粮约莫三百六十三万石,钱币丝帛桑麻等物不计其数;就眼下来说,长安城附近的太仓、甘泉仓、华仓和京师仓,总计不过六百三十万石粮食; 而且,这些粮食乃紧急储备粮,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轻易拿出来。 至于说其他地方的仓廪、武库,经过这几年大战下来,也差不多只剩下紧急储备粮,前几日,老臣与大农令桑弘羊核算过一遍,最多也就筹措九十一万六百三十二石粮食……” 公孙弘侃侃而谈,对汉帝国的仓廪储备了如指掌。 不过,刘彻听着却徒增烦恼。 公孙弘虽然没有明着说,可话里话外的,满朝文武大臣谁都能听得出来,之所以造成眼下筹措不出赈灾钱粮的根本原因,无非就是因为皇帝坚持与匈奴开战,掏空了仓廪。 好不容易等到公孙弘讲说完毕,刘彻冷着脸看向桑弘羊:“大农令,你也算上一账吧。” 桑弘羊拱手道:“仓廪、武库钱粮储备,的确如公孙丞相所言,已然触底紧急储备粮,委实拿不出更多的粮食。” 刘彻点头,环视一圈,道:“还有谁来算一账?” 众人尽皆默然。 朝堂上的缄默,让刘彻很生气。 当初,登基不久、年岁尚轻的他决意要与匈奴全面开战,一次失败的‘马邑之谋’,耗费钱粮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