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来。” 此间尚是白日,但因下雪,屋内的确暗沉沉的不够亮堂。小七忙点了烛,端着烛台为他打过光去。 “看不清,近些。” 小七便又凑近几分。 “再近些。” 小七又凑近几分。 “再近些。” 小七几乎与他靠在了一起。 她自己尚未察觉,但那人别过脸来,他的唇不可躲避地印在了她的额头。 小七挨了烫一般,蓦地抬头望去。 堪堪撞进了那人温柔的眸子里。 她心头撞鹿,她在那人的凤眸里看见了自己仰着脑袋面红耳赤的模样。 脸颊耳畔颈窝就好似着了一场泼天的大火。 她想,那是因了她离烛台太近的缘故。 是了是了,就是因了这个缘故。 可她听见还有更强劲的心跳就在身旁。 是他的心跳。 也不知溺在彼此的眸子里到底多久,也不知何时那人弃了匣子,自然而然地捧住她的脸,俯身吻了下来。 他向来强取豪夺,因而小七总把他的亲近当作惩罚。 她不懂得这有什么好的。 他极少给她这样的吻。 一个长长的温柔缱绻的吻。 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一手揽住了她的脑袋,一手覆上了她的蛮腰,他只是铺天盖地地吻着,什么都没有做,却叫她泛滥成灾。 便是自这一日起,好似什么都不一样了。 雪山底下那年久未修的老破驿站,有一个人不辞辛劳总来,另一个人也总翘首盼着那个人来。 有的话不必明说,却已开始心知肚明。 出了兰台,槿娘好似也活了过来。 她的话比原来还要多,好似要把攒了数月的话全都一股脑儿地倒出来,最好是倒个干干净净,她心里才会痛快。 成日好吃好喝的,槿娘约莫是明白了什么。与小七围坐炉边叙话时,贼头贼脑地问,“你该不是有了身孕?” 小七摇头,“没有。” 从前有,但如今没了。 槿娘啧了两声,“鬼才信,这都是滋补气血的好东西!你若不是有了身孕,公子能一趟趟地往这破驿站跑?” 可小七想,他来才不是因了这个缘故。 “我从前与你说过,你还记得吧?我有长姐也有嫂嫂,她们有身孕的时候就是这么个吃法,天天鸡呀鱼呀猪呀,一个劲儿地猛吃!我那几个外甥侄子,个个儿生得肥头大耳的!” 槿娘瞟了一眼门外,见周延年照旧在廊下抱剑立着,又压低了声音,“我有经验!” 槿娘的确是个理论经验十分丰富的人,她第一次来癸水便是由槿娘指导,告诉她要留意什么,该做什么,又不该做什么。 在这方面,槿娘是什么都懂的。 “小七!”她越说越兴奋,好似有身孕的是她自己一般,“这可是个好机会!” 小七顺话问她,“什么好机会?” 槿娘的神色突然认真起来,“回兰台呀!” 小七没有接话。 她想,她虽盼着那人来,但自己大抵是不会回兰台。 她宁愿待在驿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