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距离回纥王庭七十里外的白马湖畔,炊烟袅袅。密密麻麻的帐篷围着湖畔绵延数里。 营地内,不停地有士卒往来穿梭。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满脸疲惫。 “的的,的的,的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一行斥候迅速切向湖畔东北角。几个当值的兵卒本能地抬起头,向马蹄声响起处张望。然而,却很快就又将头低了下去,无精打采地继续在营地里逡巡。 一万七千余将士,只有五千是乌纥可汗的嫡系,其余一万一千多人都来自不同的别部。大伙平时彼此很少往来,他们即便凑到斥候近前,也辨别不出对方是谁。更何况,斥候还跟他们隔着老大一段距离。 “报,西北方三十里,发现叛军动静!”转眼间,斥候们已经进入了回纥兀日烈别部营地,大声叫喊着,冲向了吐屯兀剌的军议帐。 沿途的别部将士闻听,迅速让出一条通道。斥候们马不停蹄,转眼间来到军议帐外。飞身跳下坐骑,顶着满头汗水迈动脚步冲向门口。 “站住!”在门口负责保护兀剌安全的亲兵队正心中立刻生了疑,果断上前阻拦。待看到第一名斥候忽然转向自己的面孔,又迅速闪身,任由对方携带着兵器进入了军议帐。 “慌什么慌?即便是婆润的主力,三十里远赶过来,也至少需要半个时辰。而夜袭这种勾当,只适合用在别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吐屯兀剌早就听到了斥候的叫嚷,皱着眉头向门口横了一眼,低声呵斥。 下一个瞬间,他却双手扶着桌案长身而起,两只眼睛瞪了个滚圆,“瓦,瓦斯,怎么是你?你不要命了?” “我如果不来,明日两军交了手,岳父的命就没了!”斥候队伍中,别部特勤瓦斯快步走到前列,冲着兀剌躬身行礼,“岳父安好,我奉大唐瀚海都护婆润之命,特地前来拜见岳父。” “婆润?他一个小毛孩子,有什么资格做回纥十八部的可汗?”兀剌脸上的惊诧,顿时变成了轻蔑,撇着嘴连声反问。 话音落下,却又深深皱眉,目光朝着瓦斯上上下下扫视。 特勤瓦斯,被自家岳父兀剌看得心里头直发毛。却按照临行之前姜简的叮嘱,微笑抚胸行礼,“回纥十八部的可汗,婆润到底有没有资格做,女婿我不跟岳父您争论。可大唐瀚海都护,却不需要由长老和吐屯们来公推。岳父,突厥飞鹰骑的下场如何,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接下来选择大唐还是突厥,还请岳父您仔细考虑之后,再做决定!” 听到突厥飞鹰骑五个字,兀剌吐屯的心脏就是一抽。然而,却仍旧强行装出一副镇定模样,继续冷笑着反问,“即便是大唐瀚海都护,也需要大唐天可汗的册封吧?使者什么时候到的?婆润又是在什么时候,接受的册封?至于突厥飞鹰骑被婆润打败,乃是因为陟苾设无能,并非突厥的实力不够。” 他自认为问得足够犀利,却不知道,自己的反应,早就在姜简、杜七艺,胡子曰等人的预料之中。因此,瓦斯特勤听了他的反问,心神大定。按照众人商量好的方式,笑着回应,“敢问岳父,如果你是天可汗,会册封乌纥做瀚海都护,还是册封婆润?如果你是天可汗,得知车鼻可汗要拉拢回纥各部叛乱,会不会永远坐视不理?而突厥的实力,比大唐又如何?陟苾这样的废物,为何要被车鼻可汗派到咱们回纥这边来?咱们回纥十八部如果归顺了突厥,车鼻可汗又会派谁来统率?” “这……”湖畔的天气很凉爽,吐屯兀剌的额头上,却有汗水,一颗接一颗冒了出来。 明知道乌纥已经做了车鼻可汗的女婿,大唐自然不可能再册封此人为瀚海都护。接下来,婆润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