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川军还在永宁,贵竹司那里只有朱老狗光杆一个,即便临时拼凑些人,明国绝大部分军镇都如张芳黄云清解忠仁之流,刘超已经算很不错的了。眼看着帝国最精锐的军镇在大山里被打断脊梁骨,其他人谁还敢不顾性命地挡路?打光了血本便不如一条野狗,你们敢和咱的勇士们换命么?黔省还不依然是咱们苗子的天下!
明军还在大踏步地逼近,歹费目不转睛地看着。寨外能够集结部队的空地并不太大,勉强能容下两个营而已,再后面的人便都要挤在狭窄的山路上。这种地形显然不利于明军发动一波接一波连续不断的攻击伤员后撤必然会对投入新攻击力量造成妨碍,而且,看着血肉模糊哀嚎不止的伤兵,也一定会给刚刚开上来的家伙们心理造成很大影响,每个人都会琢磨着如何自保,免得自己落到这种生不如死的田地——这将直接关系到他们的攻击强度!
一队明军径直开到寨墙外百来步远,然后随着一声哨音,四路纵队向两翼展开,延伸到空地边缘,列出了三四排纵深的一个横阵。这队明军大约六七百人,应该是一个营,从旗帜上看也是如此一面丈许的游击旗和六面千总旗。不过他们带的号旗很多,前两排的甲士几乎人手一面,一个个左手擎旗右手叉腰大马金刀不可一世地站着,下巴简直要骄傲地扬到天上去。
在没有即时通讯和望远镜的年代,为了标示战场态势,兵士们要携带大量号旗。这样,后方的将领便可以通过观察己方号旗的多寡(哪里号旗多便是己方占优,哪里少便是兵力不足——人被砍倒自然就看不到旗子了)判断局部的战斗进展并作出及时调整,再通过旗帜(令旗)、金鼓或传令兵(为了防止敌人冒充或变节,需要手持令箭)向一线指挥员下达命令,前面的将领则会通过“应旗”(自己的指挥旗做出规定动作)向主将表示收到命令、向自己的部下传达对应的命令。为了腾出双手搏杀,兵士们便将号旗插在后腰里——这也是京剧中武生行头“护背旗”的由来。
见明军摆出这般阵仗,歹费有些糊涂了。孙杰竟如此托大,难道以为你一个营的冲锋便可攀上寨墙?可是,这里又不是旷野,目标就是个再显眼不过的寨子,带那么多号旗做甚?或者……这些家伙是孙杰的精锐,只是给后面真正的攻击部队指引进攻方向自己做督战队?是了,没人携带攀墙的梯子,只有第一排的百多人带了弓,这就是一个标准的野战营!嗯,这是防御部队,他们的任务是防止寨子里的人冲出来打乱攻击部署,他们不负责进攻!歹费心里想着这些,面容上不觉露出决然之色来吧!管你是谁,咱们准备好了,定要叫你们在这寨墙下撞个头破血流!与身边的采臧对视了一眼,点点头,转身大吼道“备战!”
二位头人的情绪迅速感染了全体苗兵,寨墙上的人们手搭在身旁的石堆上,纷纷露出半个头向寨外观察着、擎枪持刀者则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胸中的战意汹涌激荡,几乎要破体而出、墙下的人群跃跃欲试地挪动了几下脚步,准备随时冲上寨墙接替受伤的兄弟,叫来犯的汉狗付出生命和鲜血的代价……
又是一声悠长尖利的哨音,那队衣甲鲜明的汉军竟然变阵了!阵线最中央的明军分别左右转向,然后向两翼开去,整个战兵营一分为二,沿着两侧的山脚向后面退去,露出了刚刚被号旗遮挡的空地……
歹费和采臧目瞪口呆地发现,一排黑洞洞的炮口森然地指向自己。
排山倒海般的轰鸣声震撼着山谷。青岩寨前百五十步,十二门虎蹲炮一字排开,一枚枚铁弹如同愤怒的雷神从炮膛中疾射而出,划破氤氲林间的缈缈晨雾,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被骤然撕裂,发出恐怖凄厉的尖啸声。翻腾奔涌的热浪瞬间将谷间夜晚留下的冷冽驱赶得无影无踪,地狱之门仿佛被打开,无数凶神恶鬼骤然扑面而至,贪婪地攫取着眼前的一切生命。
海碗粗细的木制寨墙在铁丸的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