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乱狠捅下去。成都卫的一名小旗官则嘶声喊着:“油罐、油罐!给老子往屋头里浇噻!”七八个丁壮也随着冲进塔楼,将怀里抱着的大大的油罐砸在里面,有个特别胆大的家伙还挤进几名战兵中间,倒转了罐口将油向梯口下浇去……
把总带着几名战兵连窜带蹦地跃回墙上的同时,一支火把被抛出,刚刚冲上梯口的几个苗兵立刻变成火人,惨叫着,翻滚着,从高高的塔上向墙外跳下——这样至少死前遭受的痛苦会短暂一些。
塔楼剧烈地燃烧起来。
孙杰向两侧望去,已有三四座塔楼的踏板搭在垛上,墙上有几处战团,已经跳上墙的苗兵们都试图向大炮和床子弩的方向移动——只要破坏掉这些,后面的援兵便可源源而至。不过他们人数太少,长捷营的几个千把总应付起来绰绰有余。不止如此,每一门火炮和床子弩周围都有双层半环形防护圈,内圈人专心应付来自墙外的威胁,弓弩手们疯了一样向外射击,几名辅兵举着大盾挡箭,长枪手一下又一下死命地戳刺,外圈的兵警惕地注视着被同袍们死死困住的几个小战团,炮手们在劳顺的喝骂下不管不顾地拼命忙着——还好,每次放炮,他们总算记得及时泼些水降温。
门前垒的第一道栅栏前,尸堆已经摞得半人多高了,城头上盛得功俯身向下扯开喉咙对史猛喊着,老史听了半天总算明白了:前面还有一大群彝兵向这里涌来,该撤向第二道栅栏了。满头血水汗水流下来,史猛有些睁不开眼睛,着了臂甲又不能用袖子擦,史猛狠狠地甩了几下头,嘴里吐出一连串的命令,七八名辅兵跑过来将黑黑的火药洒向第一道栅栏,烈焰腾起来,夹杂着烤肉的焦糊味和毛发燃烧的臭味。两个油罐又砸过去,火势更大了,老史的后背都感到些了灼热。这把火可以烧一会呢,老史心里在想,差不多可以歇上一炷香,或许两柱香的功夫呢,可得好好喘口气了。突然老史觉得后背好像被人猛推了一把,人不由得向前踉跄了两步……“娘的,又中了一箭。”老史向地上啐了口,扭了扭腰,后背有一点点痛感。没事,苗弓威力不大,该是堪堪破了甲,箭簇抵在肉上了。老史和身边的几个兄弟身上都已插了四五支箭,除了碍手碍脚以外,都没受啥伤。趁着这个难得的空当,手下的兵们用大号剪刀将箭杆齐根剪了去——虽没入肉,但还是要等战后才能再取下箭簇,如果硬拔,很可能会扯断连接甲片的皮索,整副甲搞不好便散掉,得不偿失。
休息的时间比预料的短,苗鬼们带了长钩,冒着守军的火力扒开了燃烧的尸堆,推倒了木栅栏,几个土袋投过来,浸了油土地上的火也被压熄了。正在大口喝水的老史没起身,疲惫地挥挥手,结束了轮休的第二组兄弟们呐喊着将搭在第二道木栅栏上的长枪向外狠狠戳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