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雾散,人来人往,时间转眼到了中午。 夜惊堂换上了江湖装束,头戴斗笠从客栈马厩里,牵来了大黑马;熬了鼠鼠一晚上的大白鸟,到现在还没睡醒,被放在了马侧的行囊里,只露出圆圆的白脑壳,睡得不省人事。 在等待片刻后,客栈里响起脚步声。 夜惊堂回头看去,可见换了身便装的梵青禾,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头上待着个帷帽,瞧不见表情,不过看见他后,脑袋明显低了几分。 夜惊堂昨天惊鸿一瞥,看到了夹心馒头,心底其实也好久才平静下来。知道梵青禾肯定尴尬,他也没哪壶不开提哪壶,翻身上马闲谈道: “刚才在街上,还看到了几个西海诸部的商贾,那边也到江州来定兵器?” 梵青禾走到跟前,脚尖轻点,侧坐在了夜惊堂背后: “我们那边缺粮铁,本来勾陈部还能打造兵器铠甲,被北梁蛮子占了后,就把矿山作坊全没收了,想要好兵器,只能到南北两朝江湖上买……” 夜惊堂轻架马腹朝着镇子外行去: “放心,我就算和西海各部没关系,也得收拾北梁人,这些问题迟早能解决。” 梵青禾听见此言,红唇微动,想了想道: “你生长在大魏,没受过西海各部半点恩惠,却得担起天琅王的责任,说起来我们挺亏欠你的……不管其他部怎么想,我冬冥部肯定不会当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谁说没受恩惠,梵姑娘不就帮了我这么多忙……” “……” 梵青禾本想说应该的,但话到嘴边话语又顿了下来。毕竟她嘴上说不忘恩负义来报答夜惊堂的恩情,却因为夜惊堂不小心看了她一下,就满心纠结想不开,还得夜惊堂来哄她,这不口是心非吗。 念及此处,梵青禾慢慢压下了心底的百种情绪,做出平日里的开朗模样,左右打量: “鸟鸟呢?还在看老鼠洞?” “叽……” 身后的行囊里,传来了闷闷的咕叽,然后又没了动静。 梵青禾回过头来,挑开行囊瞄了眼,还抬手挠了挠毛茸茸的肚肚。 夜惊堂见梵姑娘情绪恢复正常了,展颜一笑,也没再说什么,轻“驾——”一声后,朝着南方飞驰而去。 萧山堡地处东南沿海,距离黄岐镇谈不上太远,但也有小半天的路程。 夜惊堂带着梵青禾飞马疾驰,沿途偶尔驻足歇下马匹,顺便看看江州山清水秀的美景,直至黄昏时分,视野尽头才慢慢浮现了山岭的轮廓,路上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夜惊堂放慢马速,斗笠微抬看向远山,可见半山腰上是一片巍峨古朴的建筑群,从山腰一直蔓延到下方小镇;镇子上人头攒动,随处可见江湖武人打扮的路人。 梵青禾沿途都侧坐在背后,不好靠在夜惊堂背上,坐久了难免有点腰酸,眼见到地方了,她也松了口气,看向了山顶了一座凉亭: “那里就是悬阳亭?” “应该是,不过这里角度不对,看着没传闻中那么气派。” 悬阳亭处于萧山堡顶端,每当日沉西山之时,从某些角度能看到红日刚好落在亭子顶端,就如同整个山庄托起一轮明珠,景色颇为壮丽,传言还是萧山堡初代师祖萧祖悟道的地方,算是江州名声在外的名胜古迹。 夜惊堂在距离山脚镇子尚有还有半里路时,就翻身下地,牵着马走向萧山堡,再度抬眼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