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到天亮。
翌日梁严被软禁在寝宫, 不得外出。
入驻皇城的士兵收拾狼藉,清理血迹,把那些尸体一车车运送出去丢弃到乱葬岗。
对于这些底层人来说, 生得不起眼,死得也卑贱。
这是多数人的命运。
之后宫里寻了两日仍不见楚王的身影, 城里把控得异常严格, 全城搜捕。
市井里闹得人心惶惶。
上头下了令, 挨家挨户查找,倘若发现包庇楚王的人,格杀勿论。
官兵在街巷上贴楚王的画像,大声告知周围的人们, 禁止他们随意外出,若发现楚王踪迹不上报者,连坐。
刚刚才经历过官兵搜查的一家子欲哭无泪, 望着屋里的乱七八糟,一时不知是庆幸还是不幸。
庆幸的是他们一家四口还活着, 虽然受了些伤, 不幸的是也不知明天还有没有这么走运。
妇人抱着幼子, 不想收拾院子里的狼藉。
男人是个讲究的, 默默地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捡拾起来摆放好。
屋里的婆母喊了一声, 妇人进去看她。
她的腿受了伤, 行动不便, 需要照料。
妇人放下幼子, 给婆母端水过去, 忽听外头传来阵阵不耐的敲门声,屋里的两人心头一紧,莫不是又来一茬儿?
不出所料, 男人匆匆前去开门,就见门口又围着几名官兵。
他连忙点头哈腰行礼,嗫嚅道:“官爷……”
外头的官兵推开他,进院子见到满地狼藉,其中一名官兵举着画像问他,“可曾见过此人?”
男人摇头,答道:“不曾见过。”
那些官兵又进屋搜查了一番,屋里的妇人抱着幼子缩成了一团,大气不敢出。
官兵查过后,没发现什么,这才走了。
一家子全都瘫软下来。
他们接连遭受三拨人过来盘查。
妇人心中有怨言,说道:“当初跟大郎说过去我娘家避难,你偏不听,这日子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男人皱眉道:“你娘家沧州不一样混乱,现在这世道,哪里不是一样?”又道,“老弱妇孺,倘若在路上有个闪失,我后悔都来不及。”
妇人不痛快道:“你无非是不想跟我兄嫂相处罢了。”
男人没有吭声。
婆母岔开话题,“也不知那挨刀的楚王躲藏到哪里去了,他若是一日没寻出来,京中就一日不得安宁。”
男人看向妇人道:“现在全城搜捕,一娘多忍耐着些,只要我们不出去,应能平安渡过这一劫。”
妇人沉默着蹭了蹭怀里的幼子,把他抱得很紧。
他们一家的遭遇是市井里大多数人的写照,甚至算是运气好的了,至少家口是全的。
运气倒霉的家中被杀了大半,有冤无处伸。
也有被官兵洗劫一空的。
不过多数有家底的都提前逃跑了。
在这个暴-乱四起的年代,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极其艰难。
若说不逃,官兵入城烧杀抢掠;若说逃亡,路上的变数也不少。
甭管往哪里走,都不容易生存。
老离经营的商铺也被搜查过两三回,那地窖在庖厨里,藏得隐秘,楚王躲在下面险险避开了官兵的搜捕。
地窖的通风口隐蔽在水缸那里,水缸由整石所制,并不容易发现。
晚上老离下地窖给楚王送吃食,现在外头管控得严,禁止随意外出,商铺里存储的食物不多,他送了些芋魁下去果腹。
楚王坐在蒲团上,看着送来的芋魁,心中不是滋味,想他叱咤风云,却不曾想落到如斯地步。
见他没甚胃口,老离劝道:“家主多少还是用些,现在城中风声鹤唳,咱们需得把这阵子的风头避过,才好筹谋出路。”
楚王“唔”了一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