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程三五来到吴岭庄外时,身后跟着四五百人。这其中既有江淮武林各派人马,也有湖州关氏旁支族亲,声势浩大,仿佛要将吴岭庄直接踏平。
何老夫人站在门外,左右两列女子,几乎个个佩剑,一副严阵以待,并无迎接客人的喜庆神采。
就见程三五骑着枣红大马,毫不掩饰自身强悍气息,宛如一轮旭日,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势,徐徐逼近。
何老夫人见惯了武林道上的高手豪杰,她不得不感慨,像程三五这般强横亦是少见。他并非是故意示威显耀,而是亲身经历过无数厮杀方能养就的凶煞之气。
偏偏看程三五的神态,从容闲适,就像一头从山林中缓步踱出的猛虎。他所仰仗的绝不是身后那群追随者,而是绝对的自信。
何老夫人不禁叹息,江淮武林虽然派别林立,平日里亦有争斗,但绝少有浴血恶战。此地的习武之人很难养成那种不顾生死、履锋冒刃的胆魄。
若想一窥高深武学境界,更少不得对心境的磨砺。只是比起修道参禅之人,武者心境往往只能从生死较量中领会参悟。
太过安逸承平的环境,反倒使得江淮武人的心思都用在经营产业、勾心斗角上,就算真刀真枪的争斗,也少了几分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血勇之气。
仅仅是一眼,何老夫人便明白,张纪达那群人的失败早已注定,哪怕不是错认,他们也不可能胜过这位昭阳君。
程三五来到门前主动下马,何老夫人执礼相迎:“昭阳君大驾光临,让吴岭庄蓬荜生辉。”
“你就是何老夫人?湖州关氏如今由你当家做主?”程三五笑着发问,也不拱手抱拳,无礼至极。
“老身一介鄙陋之人,能为昭阳君所知,深感荣幸。”
何老夫人微微躬身,她平日里对待外人,哪怕是刺史县令也从未有过这般谦卑,此等举动立刻引得围观的武林人士和关氏族人窃窃私语。
“啧啧啧,我还是头回见识这老虔婆如此恭敬。”
“那可是内侍省的大人物,要真是招惹到他,一句话就能让吴岭庄上下鸡犬不留!”
“这下有昭阳君撑腰,我倒要看看何老夫人还能耍什么样!”
“嘿嘿!看见那些小美人了吗?一个个胸挺臀翘,就不知滋味如何。”
“我劝你别乱想了,一看就是越女门的弟子,是何老夫人请来撑场面的。”
“哼!再厉害还能厉害过昭阳君?大家伙并肩子上,一块分了她们!”
众人越说越过分,有些淫亵话语传到何老夫人和她身后一众女子耳中,不少人已是俏脸含怒、眼中冒火,若非形势不利,这帮女剑客估计立刻就要拔出剑来讨个说法了。
程三五对此听之不闻,朝身旁招手,张藩捧着木匣递来。
“我此次前来,是要向何老夫人告知一事。”程三五打开木匣,示意其中头颅:“昔年为祸江淮的恶贼范中明,已被我亲手诛杀,首级在此,请老夫人验看。”
何老夫人接过盛着首级的木匣,细细看了几眼,沉默片刻后问道:“昭阳君,请问老身能否取走这恶贼首级,以祭奠亡者?”
“当然可以,老夫人请便。”
何老夫人将木匣交给身旁柳娘,然后朝程三五深揖一礼:“昭阳君为我吴岭庄、也为江淮武林除去大害,老身无以为报。”
原本颇为庄重肃穆的氛围,程三五却傻笑起来:“无以为报?这不对吧?我一路上听说,只要拿范中明首级来吴岭庄,就有十万贯赏钱,老夫人不会不给吧?”
何老夫人微微一愣,她不过是顺口谦辞,没想到程三五当成真话,只得赶紧解释:“昭阳君误会了,赏钱自然是有的……不如昭阳君先移步入内,让老身好生款待致谢一番,如何?”
“请带路。”
吴岭庄占地广大,来客四五百人也有办法安置,而且庄内显然早已做好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