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似剑梢飞折之相。
墨止看着书中笔迹,此刻撇捺横竖,便再已非寻常比划,而是好似一人持剑刻画,将一套剑法精义紧要之处,尽数施展眼前。
看到此处,墨止忽然心间一派澄明,更是大感惊喜,猛然间惊座起身,只望着书中字字,此刻真如便览瑰宝,想来当初沈沐川所成心法剑术,皆是因醉而起,故而书写这自闲心诀之时,笔走龙蛇,不自觉间,便将饮中十三剑中剑意精要,尽数透入字里行间之中,只是既然剑意皆醉,若是观者时时清醒,自然难细查其个中精妙。
沈沐川剑法前八式奇则奇矣,但其真正精华所在,便是在其随后四式“醉剑”,墨止此前始终不得后四式要领,便是在于始终不得痛醉一场,虽得了剑招之形,却难悟剑招之神,而今日借着酩酊大醉,竟在自闲心诀字迹之中,得窥剑意真道。
墨止看着眼前书卷,只觉得眼前纷繁杂糅,便似是沈沐川持剑立身,又将饮中十三剑再度施展了一遍那般清晰明了,然而此刻再观后四式剑招,真可谓奇绝百变,别出机抒,他自问所见洞中石刻剑法,寒叶谷孟家剑法,虽皆是世间罕有之剑术,但若要计较剑法心思之奇,便再难可有人比之饮中十三剑。
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
墨止持剑笑对寒风,剑势骤然再动,而这一番长剑再摆,劲道之巧,早已非片刻之前可比,一十二式剑招,悉数而出,饮冰剑化作一片宝蓝色冰幕,剑吟如龙,仿佛此刻天地万物,尽皆归于静默,任他山川崩塌,草木断折,何种大事,皆要先待这少年将手中剑法使练完毕,方才依序而行。
此刻的墨止,亦早已忘却外物,满心所想,尽皆是眼前剑法,饮中十三剑精妙之处,便在于越是精熟,其中精妙变化越是丰富,好似醉酒之人,往往想象力最是奇特,旁人观之不出,醉酒之人却能先人一步,墨止如今十二式剑法通彻于心,使练一遍,便又觉得方才之中少了几种变化,再用一遍,更是觉得又有新思诞生于心,故而他一连用了七遍剑招,竟每次都不尽相同,变化之新奇古怪,也是逐次而升。
待得他将心中暂存之变数,尽皆理顺通达,而此刻,他早已浑身大汗,方才醉酒之气,亦早已散去,此刻双眸清澈若湖,只是一派望不尽的灵明通透。
墨止仰头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心中已是无尽欢喜,方才演练饮中十三剑之招式皆藏于心迹,也不知一连挥舞了几个来回,只看着饮酒之时尚在夜间,而此刻晨光已是衔于东天,他此刻却尚且不知,昨夜每使练一遍饮中十三剑,他于剑道之上进益便更深一层,到了此刻,已是剑法内力,俱臻炉火纯青之境。
转而朝白猿望去,只见这那白花花的偌大猿猴,此刻抱着早已见了底的石坛,仰面醉卧,口中鼾声大作,一张绽青大脸,初次见时,只觉得凶煞古怪,而此刻再看来,却颇有些天真可爱,墨止心中暗暗说道:“若是世间相处,亦可同我与白猿这般,又何须介怀什么正魔之别,众人各自凭着真心实意交好相待,又哪来许多仇怨。”
“饮冰剑!”
忽然一声惊叹之声传来,墨止未及回身,只觉得一阵劲风扑面而至,孟元秋身如飞羽,刹那间便站到自己身前,墨止看着他满面惊讶,又望了望自己手中神锋,也不由得微微一笑,道:“孟谷主,这柄宝剑乃是寒叶谷之物,晚辈侥幸寻得,今日也当奉还。”
说罢,他双手托住剑身,恭恭敬敬地将饮冰剑递到孟元秋身前。
孟元秋自继任谷主以来,只听说谷中铸有饮冰、拂雪两柄宝剑,但从来只有拂雪剑得以留存,饮冰剑早早便不知所踪,故而所听所见,皆在孟家古籍之上留有图样,此刻见着这遗落近百年的宝剑竟真真切切地摆在眼前,霎时间心中百感交集,又惊又喜,一时之间竟迟迟未敢接过手来。
墨止举了片刻,见孟元秋仍未接剑,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