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在湖底修建这么长一条甬道,又在侧壁镶嵌价值不菲的荧光石,不会只是为了修水槽。
国公府她只来过这一次,但走过的路她不会忘。
算算方向,脚程,这条甬道有一半的路程是在游廊下,通向国公府内庭某个地方。
宋怜停了停,继续在侧壁摸索。
暗门打开得缓慢,灰尘扑簌簌落下,心脏跳动的节律似乎也被无限拉长了,直到吱呀声彻底停下,露出一道三尺宽的暗门,宋怜才又轻轻缓缓的呼吸,松开了指下的旋钮。
又等了一会儿,周遭依旧空旷寂静,才侧身进去。
里头安置的荧光石数目更多,照亮整个室内。
倒让她有些失望,是一间堆放宝物的储藏室。
挨边砌筑有石架石台,上面摆满珍宝。
海红珊瑚,玉佛玉僧,砚台,画卷。
瓶身砚底都带着赤印,印章记录天子恩赐的年月。
都是来自内廷的赏赐,太-祖,高祖,当今天子都有赏赐,高国公府,已经四朝百代了。
石台下整齐放着木箱,盖子上铺着厚厚的灰。
宋怜视线落在靠墙第三个,红木箱子从外观上与旁的没什么不同,只盖子上多出了凌乱的手印。
宋怜回身往地上看去,灰尘上明显的脚印匆忙凌乱,往暗门斜对角的方向去,一直延伸到了台阶。
顺着脚印,宋怜在密室另一端,寻到了另一处暗门的痕迹。
看来回两串脚印,想是匆匆进来,直奔那只木箱,又直接从暗门出去了。
脚印和指印都新鲜干净,没有新落的灰尘,想必来来去去都在不久之前。
箱子没有上锁。
宋怜指尖扣住拉环往上一抬,扑鼻是厚重的桐油气。
里头装的竟不是什么珍奇宝物,一件玄黑色外袍下,堆放着的都是竹简文书。
宋怜拨了拨衣衫,翻看里面的文书。
除了兵书外,就是些索要军粮的公文,以及从并州、九原送回来的成年旧报。
虽然是军报,细看下来,与生意账册有共通之处,多翻几本,不懂的也就懂了。
大多是说军备空虚,粮草补给不足,请朝廷拨粮的。
但印有中书台印章的回复,十之七八都是驳回。
偶尔拨调一次,与申领的数额也相差很多。
能看得出羌族羯人混迹浊河中游,高家军抵御外敌,尸山血海的情形,然而国库空虚,常常无粮可拨。
只不过看记录的日期,都是些陈年的奏报,最近也是三年前,没办法从里面看出现在边关战事的情况。
竹简最是兜灰,一眼看过去,文书有没有被动过,一目了然。
来人想必不是取文书的。
倒是上头堆着的这件衣袍,崭新干净得有些异常了。
宋怜放回竹简,手指勾着衣袍,厚重的玄色官袍铺展开,伏虎图耀出金银色。
凶神恶煞又看得出年老的老虎被锋锐的缨枪穿破喉咙,鲜血喷溅。
老虎气绝,依旧瞪圆着虎眼,死不瞑目。
血腥味似乎扑面而来。
宋怜指尖抚上那刺绣,殷红的颜色,仿佛当真沾染到鲜血。
心跳一时忽快忽慢,‘虎’一字在大周,是避字,凡族中子弟中带虎的,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避讳改名了。
只因当今圣上,名讳里带虢。
从二十年起,便无人敢绘制伏虎图了,哪怕是前朝文人流传下来的,也都尽数销毁了,谁家也不敢私藏。
衣袍仿佛有了灼人的温度。
高国公作为唯一以姓氏坠名封爵的公侯,手握重兵,位高权重,伏虎图出现在密室里,不必猜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件衣袍,有可能当真是高家的,但如果有人将罪证藏进高家密室里,趁着今日太老夫人七十整寿,宾客云集,让高家背上谋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