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但绝望,癫狂,烦躁的情绪一次又一次打断了他。
佩图拉博无法想象自己再率领舰队出现时,别人看向他的目光,他们会想什么?他们会怎么看自己?一次愚蠢的亚空间航行让整支舰队丢失了三分之一的舰队?
一想到这里,钢铁之主便浑身冰冷,他握着笔的手停滞着。
不,佩图拉博轻轻地想到,他本该心无旁鹭地计算,这件事本来可以让他感到平静,但现在,在被抛弃子嗣的诅咒下,钢铁之主竟然难以完成他原本最称手的工作。
漫长的时间消磨着他,瓦解着他,当佩图拉博再一次抬起头时,惊愕地看见鸟仆仪上钢铁勇士的舰船只剩下最后一艘——也就是铁血号时,钢铁之主冰冷的外表终于不住痕迹地崩裂开了一角。
他难以置信地打开工作室的门,空荡的长廊里躺倒着他零零散散的子嗣们,人们处于生与死模糊的交界处,被自己完全生锈的动力甲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福尔克?
原体呼唤着最后一名与他通讯的三叉戟,没有应答。
他的铁环机器们也被锈迹困住了,短暂的犹豫后,原体抛弃了它们。
佩图拉博抬脚,他向前走去,终结者甲在厚厚的红锈上漫步,像是在踩在奥林匹亚厚厚的雪上,像是有感召那般,他径直走向铁血号的甲板。
因为佩图拉博本人的要求,铁血号上并没有观测窗,他在漫长的,黑暗的,温暖潮湿,子嗣血迹涂满的长廊里行走。
子嗣的死亡,被困,被折磨本身并没有为佩图拉博带来多少情感上的冲击,但这件事却意味着他的失职,无能,软弱,挫败感像是锈迹般开始爬上佩图拉博的内心——
原体自然也能察觉到自己内心的动摇。
地板蓬松的锈迹孢子小小地,不满地嘀咕了一声,
不仁。
祂说。
他走到甲板上,亚空间诡谲的光芒笼罩着他,铁血号的盖勒力场不知在何时已经完全破碎了,按理说暴露在亚空间乱流里的生物会死,但佩图拉博依旧表面完好地站立在铁血号的甲板之上。
肆意漂流的铁血号早已飘入了恐惧之眼的内部,现在,佩图拉博颤抖着,双目流出眼泪,他直视着自他有意识起第一眼看见的神之眼。
神明看向他。
远远地,引擎轰鸣的声音响起,佩图拉博看见先前被他果断抛弃的船只自诡谲的光流中驶出,他颤抖着注视着它们。
锈蚀不再,地狱烈焰熊熊烧灼,他嗅见火炉旁那股特殊的焦臭,铁与血组成的怪物立在最前端的船上,它的眼中迸发出锻造时分的火星。
我乃锻炉之主,瓦什托尔。
铁与铁的摩擦铿然作响,精钢电缆制成的骨翼扇动,片刻间,瓦什托尔来到了佩图拉博的面前。
你希求重锻吗,钢铁之主?
巨大的机械怪物向原体伸出了它的手,
佩图拉博瞳孔颤抖,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
瓦什托尔打断了他,它真切地说道,
我来此,佩图拉博,是为了祝你摆脱一切的枷锁和梦魇,以锻炉之主之名,你将重获新生。
你想要什么?我又将以什么为代价?
佩图拉博干脆地说,这反倒让瓦什托尔的双目亮起了愉悦的电弧,
是的,这就是我为什么选择你,为什么推荐你。
瓦什托尔低低地咳起来,炉火从它嘴中喷出,
我给你看真相,你则答应我,要让整个帝国陷入灾厄。
佩图拉博皱起了眉,他握住自己的武器,肌肉在不自主地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