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纪京的贵人们来说,不必辛勤耕种的春日是脱下狐裘后的另一种安逸,几次赏花踏青后,也就摸到了春天的尾巴,这便是春光易逝,烂漫而又旖旎。 宫内御湖畔,皇后坐在黄花梨木的摇椅上,轻摇着一柄金丝团扇,懒懒看着御花园内一簇一簇顽笑着的少男少女。 今日是春隙日,大雍传统,皇后要邀请适龄未婚的宗室、大臣子女入宫赏春结谊。若有就此“看对眼”的才子佳人,那便是国母做媒,也是一段佳话。 这日进宫的女子皆要带一支花,而男子要身着“露衫”。所谓“露衫”,便是多了几个小口袋的罩衫,若女子有意于哪家公子,便将手中的花放入公子的露衫之中,以示心意。 皇后抬眼看去,有的公子的露衫中已经插满了小姐们的花,红着脸腆笑,也有的无人问津,一脸的不自在。 她轻笑一声,用扇柄捅了捅一旁的萧适,佯装不耐:“躲开些,尽碍我的眼。” 萧适正把玩着手中的樱桃,无奈摇头:“顾母妃可瞧瞧,我坐这什么也没干,就碍母后的眼了。” 瑾妃轻抿了一口杏仁酪,笑着点头道:“正是呢,我看你啊,出去遛一圈,带几支花回来,她就舒心了。” “顾母妃好主意啊。”萧适说罢便作势要离席。 “你敢!”皇后放下下团扇瞪了萧适一眼,又转头看了一圈似在寻什么人,道:“今日你那露衫上,只能有一支应舒棠的海棠花,要是多了少了......有你好看的。” 萧适重重叹了口气,坐回了原处又无聊得盘起了核桃:“人家不给,我要明抢么。” 皇后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接着转向瑾妃,朝外面努了努嘴:“你还有闲心在这开玩笑,殊不知你们顾家人有多可恨。你那内侄呢,外边有多少花朵儿,就等着进他的露衫呢。” 瑾妃轻笑出声,摇着哀叹:“我一个外嫁妇,哪有那本事去管顾氏的长公子。再说,他素来就不爱参加这些,皇后娘娘园中的这些娇花,怕是要另寻佳处了。” 正说笑间,云芝凑近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眼中划过一分惊讶,复又立刻按下,脸上笑意更深。 “好了,我也没个儿子在这看着他拱白菜,这天儿是越发热了,先回去歇着了。” “顾母妃何须急着回去,难得如此热闹。”萧适挽留道。 皇后也跟了句:“你不是最爱同我猜测这回又能成哪一对?怎么,佛经还没抄完呢?” 瑾妃细眉一挑,斜睨着这对母子笑:“哟,如今倒是对我亲热得恨不得粘一块了?前段日子老七还没同应舒棠退婚,宫中猜测我要收老七为嗣子,你俩见了我,那脸真比黄连还要苦上几分。” 皇后哼笑一声,脸上并不见尴尬之色,摇着扇子往后靠了靠:“你这嘴啊,还耍着从前闺阁里的脾气。这宫中,谁敢给你瑾妃娘娘脸色看。” 萧适也嬉皮笑脸地附和:“顾母妃可误会我了,顾母妃与母后情同姐妹,七弟我也很喜欢,要是顾母妃认了七弟做嗣子,就是把那皇位让给七弟又如何?” 瑾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了,闭上你那嘴吧。” ****** 应舒棠下了马,把手中那支海棠随意提在手上,带着紫堇朝御花园走去。 她进京三年,皇后主持的春隙日宫宴只正儿八经地参加过一次。那一次她精心剪了一大捧海棠全塞进了萧岐的露衫里,把那薄如蝉翼的纱罩衫撑破了一道口子,萧岐的脸一会红一会白,现在想来该是气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