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衍他们住的客房是三楼, 从三楼跳下去,不死也是重伤。
所幸楼下院子里长了棵粗壮的歪脖子老树,帮冯俊挡了一下,给了他一个缓冲, 才让他仅仅摔断了右手, 外加脖颈严重受伤。
右手粉碎性骨折, 使他无法再挥拳打人。
声带挫伤撕裂,使他再吐不出恶言恶语。
文叔和孙凤娇心疼宝贝儿子心疼得要死,但他们深知好大儿的德行, 丝毫不怀疑他是又发了酒疯
唯一不同的是, 冯俊现在进步了, 知道后悔了。
因为, 面对他们的盘问, 他只会痛苦嘶叫, 挤出三个音节:
“呜呜噫……”
对不起。
冯俊住院, 文书夫妇俩忙于照顾他。徐小雨暂时没了那三个人的折磨,日子终于好过了一点。
她告诉温衍, 自己已经记得不得有多久能像现在这样, 拥有属于自己的时间门, 可以静下心来看喜欢的书。
“真希望你能实现自己的愿望。”温衍欣慰地说道。
***
过了几天,温衍出门的时候,正好撞见徐小雨从外面回来。
她手里抓着一个医院的报告袋,整个人失魂落魄, 差点被门槛绊倒。
温衍搀扶住她,看见袋子里的报告掉在地上,刚要帮她去捡,她却飞速地把东西胡乱拢进了怀里, 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虽然只有一眼,但温衍还是看清了,那是胎儿的B超报告。
温衍有点担心,不知道是不是检查出来孩子不太好。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屋里传来了哭声。
无助又压抑。
晚上,徐小雨红着眼睛来找他,用哭得沙哑的嗓音对他道歉,说自己白天情绪失控,不该那样没礼貌。
温衍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吗?”
徐小雨点点头,又很慢地摇了摇头。
“没事的,就是有两项指标没达标,医生说是常见情况,只要多注意就会好的。”
温衍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什么。第一天,他和江暮漓整理完这些天的考察笔记,就提出要不要去福临镇的郊外看看。
也不知道那个冯圣君的乩童说的“专门应女人事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
在温衍的想象中,那里也无非是一些庙宇。福临镇的庙宇个个气派辉煌,建在郊外的寺庙就算有所不及,但也肯定差不到哪儿去。
可到了之后,温衍才发现那里和和热闹繁华的福临镇,完全是两个世界。
黄昏渐近,夕阳如血,映照着漫山遍野的荒草。
几座小庙散落在山野里,简陋又破败,远远眺望就像被人随手丢弃的火柴盒,风一吹就能把它们刮走,根本不能和镇上那些香客络绎的大庙相比。
两个人很快就把这些庙宇一间门一间门看了个遍。
“原来这些庙里供奉的都是女性。”温衍有点明白过来了,“可同样是庙,不论是香火旺盛程度,还是庙宇的外观与数量,都和我们之前看到的天差地别。”
“衍衍,你是觉得不公平吗?”江暮漓问道。
温衍没说话,算默认了。
“这里自古以来就是不公平的,祭祀和崇拜这件事本身,自然也是不公平的。”江暮漓道,“你发现这些庙宇供奉对象的共同点了吗?”
温衍声音有点低,“她们的身世都很悲惨。”
“是啊,和死后神格化的男性圣贤人物不同,这些女性没有令人称颂的丰功伟绩或传奇故事,反而都是被迫害虐待致死,从悲惨故事演变而来的。”
“在她们的故事里,鲜明刻画往往都不是她们值得同情之处,而是她们化为冤魂厉鬼后的可怕,或来偿还情债,或来讨还血债。”
“甚至,在历朝历代的祖庙里,理所当然享受牺牲玉帛也大都是男性,女性至多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