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两排对称梧桐树的小路熙熙攘攘。 “我妈当年和淮宁差不多,随大流相亲结婚,发现我不是儿子又接着生我弟,生了二十多年怨气。” 当年秋妈也是个多愁善感的姑娘。 考上大学后,姥爷念着两个弟弟升学艰难,张着嘴也要吃饭。 把她的入学通知卖给了领导。 她听话的进了药厂,在姥姥不厌其烦的催婚唠叨里最终妥协。 不过她很不幸,第一胎怀的是女孩。 更不幸的是,她身体不好,这头胎要是打了,第二胎就可能怀不上了。 离预产期还有十天的那个晚上,她躺在家里的床上,和秋爸说体己话。 “今天晚上还是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明天就只剩两个人了。” 第二天,奶奶去厂里接她提前下班,去了一家私人诊所。 五月的天气很冷,九十年代的私人诊所在一个茅草屋里。 诊所的医生一针针往她身体里打催产针。 姥爷不打算来,他说生孩子他帮不上什么忙。 姥姥来了十分钟,她说家里还有狗要喂,来不及了。 她一个人在诊所里,大雨灌破了茅草屋单薄的屋顶。 草与泥间破了许多洞,雨水就顺着洞倾泻下来。 床上的草席和粗布单被雨水和汗水浸润,生出了很多的霉斑来,一起催着这个五花大绑的姑娘快点儿生。 是“生”还是“死”,是秋禾没出世前就面临的难题。 最后催下了像小猫大小的秋禾。 没有哭声,满脸涨的紫红。 秋爸进去打了二十多下,生机才从她嘴里“哇”一下破了出来。 穆妈的丈夫,秋禾的爸爸,只会哭垂着一张柔弱美丽的脸。 似乎几千年下来,所有挣扎在产床鬼门关上的孕妇加在一起,都比不过他可怜。 他只是一遍遍的点头,听从父母和姐姐一条条的指令。 她央求着别人把孩子送走,她不孕不育的妹妹正好缺一个孩子拉住丈夫。 送的过程需要布包和夜车来换两百块钱。 奶奶反悔了,把秋禾要了回来养在身边。 在秋禾成长的每个阶段里,这个故事在不同人嘴里有着不同的版本。 说的最多的是穆妈,她不停地重复着这个故事。 重复着她当年的产房里,没有主动权和尊严的故事。 她恨他们不把她放在眼里, 恨自己在病床上不能动弹无知无觉的样子, 更恨透造成这个耻辱的罪魁祸首----秋禾的性别。 秋禾在叶淮宁的故事里看到了二十多年前事情,看到了那个万般不由己穆妈。 她也曾躺在污糟糟的病床上,朝着某个亮着的方向伸出绝望的手去。 只是那个时候没人能救她。 叶淮宁手术结束后,父母回来陪她做小月子。 秋禾和魏山意继续看书,准备考试。 淮宁出院后,秋禾带着补品去叶淮宁家,敲了半天门却没人开。 打了电话,叶淮宁刚从民政局回来,还没到家。 她叫了搬货公司来搬东西。 隋末和她提离婚了,大出血给他那方面的生活造成了负担。 他们家单传的血脉也不能因为她从此不能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