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衣不太清楚沈玄默是什么时候走的。
原以为之前睡了那么长时间, 可能会失眠,但实际上吃过东西之后他便又开始感觉到困倦。
最后还是沈玄默帮他收拾了残骸,又将他按回床上。
“继续睡吧。”他的声音好像自带催眠效果。
顾白衣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只听见几声轻微的脚步声, 好像有人摸了下他的额头,随后便感觉眼前一黑,彻底沉入了睡梦之中。
再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
沈玄默已经不在了,只在床头柜上留了张纸条,说他有事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再给他打电话。
纸条背面还写了一串电话号码。
这是知道顾白衣没带手机, 担心他想打电话求助记不得号码。
顾白衣记了记号码,然后将纸条叠好, 塞进了口袋里。
护士正好这时候走进来给他量体温。
退烧之后,一夜都没有再烧起来,算是安全了。
顾白衣身体底子好, 除了身体有些乏力, 脸色有点苍白以外, 便再没有其他什么不适,不咳嗽也不头晕。
护士带着他去做了一圈检查, 看着报告都不由地啧啧称奇。
“底子这么好,是怎么把自己折腾到病成那样的?”护士问他,“失恋了?”
顾白衣平静地说:“我妈妈去世了。”
那是原主的情绪。
他原本是感觉不到的,但看了记忆却又有些感同身受。
原主是举目无亲, 但至少还能留下一些遗物作为念想。
顾白衣却什么都没有。
他孤零零地从另一个世界来,除了身体,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他的。
包括过往。
他们之间的痛苦并不相同, 可那一瞬间就像是一个口子,巨大的情绪冲击之下,便彻底决堤。
受凉只是个引子,根源还是思虑太重,情绪压抑,大悲大怒之下就病了。
但宣泄出来也就好了。
护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转头看见他伶仃地站在那里,一脸苍白的病色,更觉得揪心。
她连忙道歉,说了些宽慰的话,跟着又劝慰道:“你不要多想那些事,我看还是有很多人关心你的,你多想想他们,你哥昨天陪你那么久,一般人家亲爹都不一定能这么上心……”
她说的是沈玄默。
顾白衣被莫名戳中了笑点,唇角弯了弯。
护士看到他笑,微微呆了一下,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对嘛,你应该多笑笑,笑起来很好看,多想点开心的事。”
顾白衣又笑了一下,说:“好。”
说起来,这个世界虽然陌生,但他遇到的还是好人更多。
前世他刚下山时也是这样格格不入,哪里都是生面孔。
那时候他年纪还很小,忐忑了一段时间,最后也适应了。
没道理现在心态成熟了,反而还终日惶惶不安,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
顾白衣心态渐渐平复。
现在他觉得就算再看到荆一凡,他大概也能心平气和了。
回病房的时候,林和初正好迎面走过来。
嵇兰因昨天明明不太情愿,但今天还是跟在林和初后面一起过来了,手里还拎着豆浆和包子,是专门给顾白衣带的早饭。
顾白衣冲他笑了一下,表情比以往温柔:“谢谢。”
嵇兰因脸一红,把袋子往他怀里一塞,随即就要退避舍远,恨不能把自己挂到墙壁上。
“看你可怜罢了,我可还没有原谅你……”他嘀嘀咕咕地小声说道。
顾白衣听到他这句话,又想起沈玄默昨天问他的那句——是不是跟宿舍的人有什么矛盾?
抛开荆一凡的事不提,同宿舍的几人对他的态度确实都很奇怪。
在原主的记忆里,他们交集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