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广河面中间,一艘楼船分波破水,急速前行。 不时驶来其他小船,早早便要让到一边,不敢与这艘大船争抢水道。 最高的阁楼上,几道身影围绕圆桌而坐。 上面摆满了各色菜肴。 其中以肉食为主,很多都特意没有烹饪烧熟,还带着鲜血淋漓的痕迹。 六个身穿宽大衣袍,脑门锃亮的壮汉,就坐在那里大吃大嚼。 滴滴答答的血迹从唇边流淌下来,将胸前衣衫都浸成一片暗红。 “嵇殿主,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太玄山?”一个番僧放下酒坛,声音粗豪问道。 嵇狩坐在一旁,小口饮茶,“还要大概三天左右,请诸位放心,时间上绝对来得及。” 他看着几个番僧堪称茹毛饮血的举动,眼底不由得闪过些许冷澹和不屑。 再加上四十年前,便是他们这帮人与大周武者来过一场场惨烈交锋,心中更是不自觉地生出几分厌恶。 怪不得宫长老会说出那样的话。 如果她还呆在船上,可能真的不会顾及青莲左使的面子,直接出手将他们全部打死。 嵇狩心念转动,暗暗叹息。 便又听某个黑脸番僧忽然抽动鼻息,出言说道,“吾好似嗅到了女人的味道,莫非便是嵇殿主金屋藏娇,养着的小妾?” 嵇狩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说道,“几位和本人开个玩笑无所谓,但有些话却是不能乱讲。 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就在我接诸位上船之前,教中秘法宫长老曾在此短暂休息。” 黑面番僧哈哈大笑,“咱家只知左使大人,听了嵇殿主的话便有些好奇,那所谓的宫长老,又是个怎样的窈窕美人儿?” 嵇狩微微变色,童孔骤然收缩。 但就在下一刻。 彭的一声闷响。 毫无征兆的,说话的黑脸番僧一头砸在桌上。 直接将面前一盆肉汤撞得粉碎,稀里哗啦洒了满头满身。 “巴浊,管住你的嘴巴,不该说的话,就不要乱说。” 坐在嵇狩身旁的红袍老僧收回手臂,语气森寒,“圣教宫长老境界高深、实力卓绝,就连老衲都无法望其项背,你又有几条性命,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是,蒙敕长老教训的是。” 挨了一掌,又被一顿训斥,名为巴浊的黑面番僧却不敢有丝毫发作,反而凝神静气,恭恭敬敬起身一礼。 酒水混合着肉汤在其脸上流淌,他也不敢抬手擦拭一下,就那样弯腰弓背站在原地,仿佛变成了一尊凋塑。 红袍老僧低低叹息,转头看向嵇狩。 他双手合十,缓缓说道,“嵇殿主,这几头憨货浊物行事粗鲁,言辞粗鄙,多有得罪,还请殿主宽宏大量,莫要介意。” 嵇狩平心静气,微笑着道,“蒙敕长老说的哪里话,吾等都是为左使大人做事,又怎么可能为了些许小事,就有了生分闹出意气?” 对于红袍老僧,他便没有了面对其他几个番僧的心态。 就连眼神语气,都要柔和许多。 毕竟他是青莲宗师,对方也是密教宗师。 真要是分个上下高低,还不知道到底谁输谁赢,谁胜谁负。 目光从桌上移开,嵇狩看向远方,心神在这一刻忽然飘飞,仿佛又回到了几天以前。 那个时候,一袭长裙的宫长老就喜欢端坐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