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多提前世的事,她望着前路问:“从这里到黎州还要多久?” “快的话不过半月吧,反正已经出了京城,也不必担心什么。”周珩慢慢饮着粗茶,想着京中的乱象,慢慢道,“今日我捅了安王一刀,他必猜不到背后是谁,且看他们狗咬狗吧。” * 马车抄着小道,紧赶慢赶的跑了三四日,中途又换了水路,硬是把回程的路缩短了一大半,于夜幕时分进了黎州的地界。 其实原本也不必这么赶,只是回程的路上多了一位死遁的王妃,随行的侍卫们总有些做贼心虚,想着早回府早安心,而那两位主子嘴上说着不必担心,但也不想再多出些什么变故,也默认了这逃命似的赶路。 当写着黎州二字的城门映入眼帘时,周珩悬着的那颗心算是落了地,总算是到自己的地头上了。 凌安若看着周珩骤然放松下来的脸色,轻嘲道:“我当你真天不怕地不怕呢,看来你也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淡定自若。” 周珩心情不错,他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心不在焉的呛声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说话注意点,你现在可是在我的地头上。” “对不住,现在这里应该算是我的地头。”凌安若说着,也好奇的掀开帘子往车窗外瞧,只一眼就被城里的繁华迷了眼。 和京城的庄严肃穆不同,黎州的夜晚极为热闹,茶楼酒肆灯火通明,谈笑声和叫好声时不时透过门扉传到街上。千娇百媚的姑娘们站在门口挥舞着香帕,甜腻的脂粉气就随着夜风钻进了车厢,熏的凌安若的鼻子隐隐犯痒。 她甚至还看到街边上摆着一连排的小铺子,上头都是一些没见过的小玩意,不像是一个地方的特产,更像是从各地汇集过来的。 “那些当然不是黎州特产,都是游走各地的商人们带来的稀奇货。”周珩主动解释道,“黎州与阳州毗邻,又共享同一条越江水,在阳州的商人自然也愿意多跑一趟,来黎州做些买卖。” 周珩这么一说,凌安若就明白了,阳州靠海,河道也多,又正好处于运河的交叉口上,是天下商人的汇集之地,而毗邻的黎州多多少少都有所惠及。难怪她一路上看到的马车都各式各样,当铺也不少。 “这么看来,先皇可真是疼你啊,把这么个好地方给了你。”凌安若感叹道。 周珩点了点头,理所应当的道:“可不是么,羡煞了多少旁人的眼呢。” 马车在拥挤的街道上慢慢挪着,等挪过了一条主街,路面才宽松了不少。 凌安若看着马车跑进另一条巷道里,这条巷道上都是民居,可只有一个牌匾,上头写着崔府二字。 凌安若看见崔字有些在意:“这个崔府挺阔啊,大半条街都是他家的。” “嗯。”周珩说道,“崔氏在黎州是有名的富商,可惜族里子孙不争气,这么多年落败了不少,风头被孙氏抢走了不说,还赔了不少铺子进去。本王听闻,崔氏风头最盛时,还和孙氏比富,谁家用银票先烧开水,谁家就是黎州城里的头儿。” “是么?”凌安若好奇的问道,“那最后谁赢了?” “我听人说是崔家,后来孙氏有了别的买卖,也就举家搬去了虞州。” “嗯?”凌安若不禁有些奇怪,“既然是崔氏赢了,按道理整个黎州的买卖都还崔氏说了算,怎么还落败了?” “这谁晓得。”周珩满不在意的道,“但总逃不过吃喝嫖赌几个字呗。不过现在崔氏的当家人是一个叫崔廷越的人,年纪不大,但手段挺多,心也够狠,若非有他,崔氏怕是连那半条街的宅子也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