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美娘到了前厅,已经闹成了一团,听射月说,二老爷本来就因为大姑娘的遭遇憋了一肚子火,有对申卓的,也有对老太太这个嫡母的,但凡老太太仁慈半分,给大姑娘选婿时用点儿心,大姑娘也不会委屈这么多年。
偏偏用膳时老太太还火上加油,斥责大姑娘不能生,这么多年竟只得了一个姐儿,又说二姑娘不孝顺婆母,不容人,婆母想赐个妾室都不行。这一桩桩大罪名下来,若传了出去,两位姑娘还怎么做人。
偏瑶姐儿懵懵懂懂,见母亲被说得流泪,捏着小拳头说老太太坏,老太太骂了句‘没规矩的小畜生’上手就要打,惹得二老爷直接掀了桌子。
二老爷可从来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你瞧他在罗毅的案子上,面对县太爷的威压也决不松口,本朝重孝,在嫡母面前便也恭敬了几分,言语间挤兑许氏便算了,如今害得女儿这般,二老爷哪里还忍得了?
“反了反了!”
老太太一时间愣住了,反应过来抖得说不出别的话来,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遭被人掀桌斥责,便是连老三那个鬼见愁,面上也装了几分恭恭敬敬。
大老爷也理亏,当初说亲申卓时,整个柴桑谁人不晓申卓的臭名,只是他忙着打点铺子,二弟又在偏僻遥远的任上,便也没怎么插手,想着好歹是个正头太太,又有做京官的叔父,日子也坏不到哪里去,哪里想到……因此他瞧了眼目眦尽裂的二老爷,选择性闭紧了嘴。
四老爷则跟老太太一般,吓得不轻,“二……二哥,有话……好好说啊,一家子骨肉。”
“都说母慈子孝,母慈子才孝,老太太无半点仁爱之心,舐犊之情,否则怎会给莲姐儿指了这么个玩意儿,坑她一辈子!写信给我时,把申卓夸得天花乱坠,合着就哄我一个!”
“那申卓家里富庶,莲姐儿嫁过去享不完的福,这有什么不好!至于打骂莲姐儿,那也是莲姐儿自个儿不争气,得不到丈夫的敬重,这怎么能怪我?我苦心将两个丫头养大,又给她们操持婚事,你非但不感恩,还如此指摘你的嫡母,县丞好大的官威!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老太爷,你瞧瞧你的好儿子,净欺负我这个未亡人。”
说着,老太太捶着胸口嚎啕大哭起来。
二老爷冷冷一笑,“原来申卓是老太太口中的人中龙凤,我莲姐儿倒是一根草了。也罢,明日我便让莲姐儿同申卓和离,老太太既如此看重这个孙女婿,不如就将徐婉月或者六姑娘嫁过去吧。”
“不可……”
“这怎么行!”
四太太和徐姑奶奶皆大惊失色,被提到的徐婉月和六姑娘也吓了一跳。
“你!”老太太被气得差点又晕过去。
“二弟,有事好商量,母亲也别气,到底是莲姐儿受了委屈,总要拿个妥帖的章程出来。”大老爷怕老娘气死了,不得不开口。
二老爷看在大老爷的份儿上,道:“第一,分府,第二,我儿自然与申卓和离。”
“这如何使得。”大太太忙道:“老太太还在,一家子骨肉分府别居,传出去像什么话?你的同僚又如何看你呢?一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传到你上峰耳朵里……”
“大嫂不必担忧,我光明磊落,自会向上峰陈情,若真因为分府丢了官,那也是我该承担的。”
“你留他做什么!他要分府就让他分!一家子死乞白赖吃白食,还净添堵!他如此不孝,我看他能得什么好!”
“老太太!”大太太真是气死了,二房搬出去不一定会丢官,然而府上却没了倚仗,县令已经瞧不上梅府了,若把县丞也得罪了,府上又能得什么好?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然而老太太已经骂顺嘴了,插、着腰继续刻薄道:“你闺女有娘生没娘养,被婆家嫌弃那是活该!还想和离?我看合该被休才是!”
“母亲!”连四太太也急了,府上有个和离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