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间绽裂心头。于是我的心像破冰而出似的,第一次细细思量自己身后之事。我早知道盈缩功会让人死得一点痕迹都不剩,但却从来也不在意。想人生一世,活须痛痛快快地活,死便干干净净地死,生前像风一样无根游走,死后自然也是风流云散,无所滞碍。我是江湖中人,自当天涯为坟,骨朽四方,若在生死一事上婆婆妈妈,那就不能算得是江湖人。至于身后虚名,更是浮云过眼,不值得挂心。 不过我向来只知道自己无牵无挂,却从没想过会叫别人挂念。 但我死后,会有人挂念着我吗?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我连亲人都没有,谁又会为我洒下两三滴伤心泪? 就算有人记挂着我,又能记多久?那枯萎结霜、永远不再随阳光盈损游移的影子,会一直凝驻在某个人心里吗? 我竭力摆脱那个可能存在的人,不论他是真实还是虚空,都将成为我的心魔。我看得清楚,那将是我所有软弱与无助的根源。一个人一旦知道自己的影子会被别人永远护在心里,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柳生继续道:“一个人虽然死了,但还有凭证留在世上,生前事迹也在世人口中流传,那他算不算永远活着?” 他为什么非要把死去之人羁留在世上?我很纳闷,又十足气恼。 柳生说这话时丝毫不见流芳千古的壮怀,却只有满眼的眷恋与柔情,我看着他的眼睛,恍惚间竟觉得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