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扑到谢不倾的身上活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谢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士可杀不可辱!” 这话叫谢不倾觉得可笑又荒谬,从马车上下了来。 他是毒发,却也不是全然死了。 谢不倾半俯下身,以腰间玉扇挑起谢蕴生低下的头,逼得他抬起头来,而扇尖暗藏的细刃已然刺破他的脖颈。 “真新鲜,你看看你这副模样,也说得出口士可杀不可辱来?你是什么东西,也算得上士?” “为保私仇,小道截杀,也堪为士?” “为图进展,急功近利,修炼邪功以致身体残缺,也堪言士?” “况且,谢蕴生,你谢氏何等藏污纳垢之地,也堪言收留?” “淼川谢氏,不过奴族偷天换日罢了——你谢氏,不过是身烙奴印的叛徒走狗,也不过你等犬类小儿,还当这谢氏是何等光耀门楣的大姓。” 谢不倾字字低哑,可一字一句如同魔咒,句句灌入谢蕴生的耳廓,叫他避无可避。 这些话皆是他不曾听过的,尤其是末了言及叛徒走狗的几句,叫谢蕴生心神大震,不由得反唇相讥:“谢狗,休要血口喷人!我不是士,你又是么!” 他恨极了,连牙关都咬得出血。 “本督从来不自诩甚道貌岸然的君子,也从不以士族自居。”谢不倾便挑着眼尾微微地笑:“信或不信,去奈何桥上问问你谢氏上下三百一十二口人罢。” “谢狗!你其心歹毒,天诛地灭!” 谢蕴生大喊。 “少些言谈,也少些痛楚。” 谢不倾假惺惺地安抚一句。 他指尖再一用力,洁白的玉扇扇面上便喷满了腥红。 死不瞑目的头颅滚落到一边,跪立的身躯也颤巍巍地倒下。 谢不倾的衣襟被喷了满身的红,他有些厌弃地将掌中玉扇丢到一边,满目薄凉地一扫这满林子的血:“再验。若有活口,一个不留。” 他恹恹地回了马车,将身上血衣弃置一边。 其余从龙卫无人敢忤逆于他,唯独奉天敢轻声询问:“大人,寻常有活口一般都带回西厂审问,何以尽灭?” 谢不倾轻笑了一声,牵动胸腹之中低低的痒意,咳了一会儿,然后无谓地将唇角的血丝擦去,哂笑道:“谢家余孽,从无留下审问的必要。问来问去,也不过以为自己背后的谢家何等无辜清白。” “谢家人,与谢家有关的,便有一口气,就该一个不留。” 谢不倾的手落在自己身侧的佩剑上,轻轻拨弄了下剑穗。 这剑穗柔软,叫他无端想起有人柔顺乖巧的发。 不知她好不好,临近年节,明府那窝子晦气东西是不是又要给她气受? 谢不倾的思绪也不过就是那般一闪而过,随后心中又传来如同万虫咬噬的痛痒感。 “退下罢。尽快收拾,早些上路。” 他挥退了奉天,奉天也不再多问。 马车帘子一下,便是连绵不绝的咳声。 混着汹涌的血腥气,冬日萧瑟的寒意,枝头漫卷的乌云,一同沉入夜色远方。 明棠没醒。 她这一回,病得比上一回到温泉庄子时还要厉害。 将将到第二日清晨退了烧,到了午后夜里,又烧将起来。 明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