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它也是灰暗的,是平面的,是虚幻的,而只有当你去了那个地方、真切的到了那里,它才会充实起来,被点亮,在你脑中变成一个立体的真实的地方。 点亮得越多,胸中的世界就越完整。 宋游这也是首次远行。 这里山水秀丽,瀑布如画,有很好吃的米粉,温度要比逸都和道观所在的灵泉县暖和一些。 吃完米粉,穿过念平县,就不再走原先那条大路了。按着刘老官人的指引,宋游走出大约二十里,便沿左边一条路往念平渡口走,走到一处平缓的山坡上时,往下的视线便豁然开朗。 只见下方浅水河湾,石滩古渡,零星的小舟在河面上浮走,大船则连着一根根绳索,无数黝黑矮小的纤夫在绳子的另一头,每个都前倾着身子,奋尽全力,斜斜的,远远看去还以为是下午西斜的阳光打出的影子。 隐隐有声音从空中飘来。 “哦吼哦…… “诶嘿…… “唷嚯哦……” 多是一些听不出字眼的音节,好像本无语言。不知道有多少张嘴在喊,汇成一片,像是自下方远处河滩传来,又像是来自遥远的更古代,混杂着河渡上空的风声,比道经更古玄。 直击内心。 宋游站在山口风中,一时怔住了。 只觉这是古老的历史回音,是这柳江渡口上回响了千百年的劳动号子,是这个时代的磨印。才听一句,已在脑中回荡个不停,多听一会儿,又觉得像是高强度劳动下的哀鸣,让人心中苦闷悲凉。 “道士,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 “怎么不走?” “这就走。” “他们在喊什么?” “我也听不清。” 宋游只迈步往下边走去。 枣红马和猫都跟在后头。 昨日刚见识了这个时代淳朴的快乐,今日又看到了,这也是一个充满磨难的时代。或许这二者之间本不矛盾,昨日酒席上畅意开怀的农户与今日江口古渡辛勤劳累的船工纤夫本就是一波人,又或许矛盾才是一个真实世界的常态。 这也是阴阳山上看不到的风景。 边看边走,渐渐下到了渡口边上。 宋游只觉布鞋轻薄,石子硌脚。 “可有去拢郡的船?” “我去拢郡。” “能带马么?” “瓜皮船,带不了马。” “老朽能带!” 宋游顺着声音看去。 一艘棚顶船,算不得小,也不算大,刚好在这浅滩不会搁底,船头站着一位老叟,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而船里已经坐着有几人了。 “多少钱?” “客人到哪?” “凌波县。” “凌波县到不了,只能在就近的渡口下,上去还有将近百里的山路。”老叟高声喊道,声音悠转像在唱歌,“要走六天,一人二百钱,一匹马得按两个人的钱来算,材料自带,至于客官,若不嫌江鱼腥气,船上也能管饭。” 脚下的三花猫抬头看了眼宋游。 宋游接收到了她的目光,心领神会。 “猫不要钱吗?” “猫要什么钱?” “一共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