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茵席前随意坐下,定王反客为主,给两人徐徐斟茶。鲁王轻抿一口,问道:“南下伐吴,是年初大朝会时就议定了的,桓恕却忽然上表陈情犯了头风,不能南下,你怎么看?” 定王沉吟道:“这几年江东叛乱不止,淮泗也都被我朝夺取,江东朝廷左支右绌,吴师利眼看无所作为了。朝廷也并不是无人给桓恕调用,他这个关口却推辞不去,难道只是为了避风头?成国公如百炼精钢,只需坐镇军中便可成定海神针,为什么也不想领兵呢?也不知道陛下作何打算。”(成国公,上一章有提到,李妃叔父) 鲁王皱眉道:“陛下一向行事无章,咱们兄弟几个也不避讳说这个了。桓氏本是元后,太子不是桓家血脉,桓恕焉能不怨?陛下如果真忌讳桓恕,稍微有一点成算,就不该拜桓恕为大相国,总领朝政,而是立太子之后逐步削弱桓恕的权力。可惜他被刘俊和齐元绎这两个小人撺掇几句就上当了,还真以为桓恕有周公之德啊,那天下就没有王莽了!也不想想桓恕凭什么替别人做嫁衣!” 沉思了一会又道:“我这次回来送瑛儿,陛下一直不肯见我,每每求见都被驳回,之前听说一直呆在流光苑胡闹,不让人打扰。后来还是昭仪的人递出讯来,说陛下身体抱恙。”赫连昭仪是定王表哥晋国公赫连弼的孙女,梵音的堂姐。 说到这里,鲁王又拿手指轻扣桌面,面向定王:“你说陛下身体抱恙,这桓恕又跟着引发了头风,不能南下,也太巧了。” 定王脸色也凝重起来,说:“陛下抱病,太子年纪小,从未参与政事,等同摆设。陛下处处节制我们,桓恕是乐见其成,眼见得他权倾朝野,野心已见端倪。万一陛下有个病弱,就怕桓恕挟幼主摄政,皇兄当年旧事重演。” 病弱只是个隐晦的说辞,鲁王知道他的意思是驾崩。 两人想起高皇帝年轻时被权臣挟制,那么英明的皇兄也忍辱负重多年,费尽心机才铲除权臣。想起当年仰人鼻息的日子,二人心下都是一寒。 鲁王沉吟问道:“你岳母寿辰,我遣人送了寿礼,自己没过去,你两位舅兄口风如何?” 定王摇头道:“不如何,李寻谨慎,滑不留手。我们这么多年郎舅,他也没有一句肯定的话。李度又做不了主。李家向来以李家叔父马首是瞻,因此我必须亲自去并州见一见李家叔父。朝中暗流汹涌,李家数代深受皇恩,焉能置之事外!” 鲁王嘴边也凝起一个冷冷的笑,说:“若是我们托庇祖荫,饱食终日,我也没脸说这个话,可是我们兄弟几个都是十多岁就上战场,也曾一刀一枪搏命,皇父和皇兄更是出生入死,殚精竭虑,才挣来这副江山。我虽没有皇兄和五兄雄韬伟略,但要我苟安甚至被别人逐回关外去放牧,那却万万不成。可恨陛下疯癫行事,我们几兄弟无兵力节制,束手束脚!” 定王拍拍他的肩,轻声道:“六兄,明日我去请见陛下,看看陛下身体如何,如果还是见不到,我至多停留两日,安排好这边后,马上动身去并州见李家叔父,六兄你尽量在京中多留几天,观察朝中风向,如有异动,马上给赫连表兄传讯。” 定王的封地云中郡隶属并州,受并州总管李肃节制,并州的军事大权掌握在李肃手中,定王能调动的府兵只有三千左右,算是自己的私兵。 兄弟二人又商讨了一下细节,定王才踏月回府。 没想到儿女和桓侧妃都在李妃的院子里,眼巴巴地等着。桓侧妃百无聊赖地看三兄妹玩,面前一杯茶早就冷了,李媪已经翻了无数个白眼了,桓侧妃只装着看不见。 看见定王回来,桓侧妃一下站起来,眼睛里迸出热切的光芒,欣喜无比地叫道:“殿下,你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