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毕竟年少,往日亲近的姊妹就要生生别离,余生不知道还有无相见之期,也是不停落泪:“阿姊,你要去那么远,那么远,你怎么办?只恨我不是男儿身!” 慕容瑛摇头说:“阿妹,我知你素来刚强,不让男儿,其实就是男儿身,也难免生不逢时,身不由己。谁不想安稳泰宁,荣华富贵?我们能在上京城做快意舒心的贵女,都是靠了父兄们在外搏命,一身伤病换来的,就是皇伯父贵为天子,也从来没有放下过刀枪。那年,皇伯父北征突厥,中途病逝,我父王流着泪说,那都是常年辛劳,没有好好作养的缘故。我父王自己也是一身的伤,我曾给他泡脚,见他腿上好几个洞,脚趾头都冻得紫黑,差点就要被截去。那时候我心里就想,何时父兄叔伯们才能不再马上奔波,如果让我吃苦减寿,我也愿意!” 西河大长公主轻轻按了一下眼角,握着侄女的手,由衷自豪地说道:“瑛儿,你是个知恩孝顺的孩子,能看到长辈的不易,不枉你父王疼你。咱们鲜卑贵女,骑马射箭不稀奇,都是学过的,但要论琴棋书画,诗书礼仪,这一辈的贵女,没人能赶上你,你父王也是将你教得很好。” 慕容玖抽抽咽咽的说:“可是我听说可汗年纪很大了。” 西河大长公主苦笑起来:“傻孩子,你还不明白,咱们皇家公主也不是事事如意的,我十七岁嫁你姑父,你姑父当时年已不惑,沅儿的几个兄长有的比我年龄还大呢!”说着,苦中作乐朝清沅眨眨眼。 东乡大长公主摸了摸脸,说:“唉,也就是我年纪小,沾了几位阿姊阿兄的光,容我肆意,自己挑了夫郎!” 陈王妃在旁边活跃气氛,取笑道:“你家三郎非你不娶,你也非他不嫁,皇兄也爱他人才出众,对你又真心,这是难得的缘分。” 这些皇家贵妇虽然站在权力顶端,可细细思量,人人皆有无奈,人人都有些不如意的往事。真是天地为炉,万物为铜,人人都得苦苦修炼。 只有东乡大长公主年龄最小,待出嫁的年纪赶上了最好的时候,高皇帝肃清了内患,国力也转为强盛;高皇帝又怜她自小无父,所以在她的择嫁问题上多有优待。虽然说也有利益的原因,但她和驸马却是两心相许,可以说,东乡大长公主和夫婿桓奕是皇家最为融洽的一对。 慕容瑛看着西河大战公主,静静地说:“姑母的话,我明白,我们皇家中人,既享受了皇家的尊贵荣华,也要担负起皇家人的责任。我也不怨,只恨临走前不能见父王一面。” 陈王妃安慰道:“你九叔父听得你父王紧赶慢赶,晨起的时候已接近京郊,你九叔父已带人去接应了。他叮嘱我告诉你,他和你父王怕是赶不上正武殿辞行,就在城外等着送你,让你安心。” 李妃也点头道:“清早玉儿和阿休也去迎你父王了。” 慕容瑛听了,眼中一亮,实在是悲喜难言。 菱歌小小的心中也感受到了大家的悲伤,她依在慕容瑛旁边软声道:“瑛阿姊,你不哭,等我也会骑马了,我就去看你啊!” 慕容瑛看她脸上还有泪痕,却言语天真安慰自己,不由眼睛一热,摸摸她的小脸,努力笑道:“好,阿姊等菱歌来看我!” 再是不舍,也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慕容瑛依依惜别辞别了宗室女眷,在太常令主持下,又在正武殿门口辞别百官和送行的外命妇,出城而去。 此时,在京郊,离京城一二十里的灞水边,已拉起方圆十多丈的围幛。今天郊野风有点大,围幛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两岸边的柳枝也随风乱舞。 灞水无言穿流而去,水上的灞桥经过破败,修缮,修缮,破败....于千年的风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