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珂回来以后,赵府都是药香。 嫡母心疼女儿,所以当晚就请了镇上最好的大夫来开补药方子,可是金贵的汤药煎好却不见赵珂的人。 正房满园的找,都没找着,赵珂随身跟着的老婆子提了盏灯笼急的直打转说挺个大肚子人能上哪儿去?嫡母也是急的上火在院子里呵斥大家。 园子里到处都是来去匆匆的奴仆和手里端的几碗汤药,大晚上的吵个不停。我听着嫌烦心想估计赵珂也是被闹的够呛,从她早上一进门就是前呼后拥的人守着那个大肚子,连赵珂抬脚进屋都有人盯着是左脚还是右脚,搁谁谁不想清净会儿。 连我都想清净会儿了。 我吃完晚饭溜达消食,爬上假山准备到凉亭里吹吹风看看淮江上的大客船,可没成想在那里找到了赵珂。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只穿了一件单衣,大肚皮上松松垮垮盖了条毯子,她一个人坐在凉亭里耷拉着肩膀歪着头看向江面。专注的似乎听不到假山下吵吵嚷嚷的赵府,任由那群举着红灯笼的奶妈子一遍遍的喊大娘子,她就是没反应。 淮江上的晚风吹到这里,吹散了她整齐的发髻,露出一只手就能握紧的瘦削肩膀。 她好瘦啊,身子薄薄的,只有肚子像个圆滚滚的球,赵珂双手撑在底下,不时的调整呼吸看来很辛苦的样子。 “嫡母她们在找你。” “嗯。” 赵珂嗯了一声,没有下去的意思,她的瞳孔被淮江上的渔火填满,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瞧见零零星星的客船上人影绰绰似乎是有人对酒当歌。 今晚天气很好,月朗星稀,江面就像接了一整盘的碎玉,映的赵珂的眼睛也亮晶晶的。 我俩就这么不说话坐在亭子里,这种氛围很微妙。 因为从小到大,只要是我跟赵珂在一起,必定是会你来我往的吵翻天,可谁也没想到长大以后我还能跟自己最讨厌的嫡姐姐一起,安安静静地看着我们最喜欢的淮江。 对,赵珂也喜欢淮江,她小时候也总来这里,只不过我们一个爱黄昏时候来,一个爱破晓时分来。 “你最近怎么样?” 我没想到赵珂会突然关心我,我愣了愣只说还好。 我回答完也问了她,她抿了下嘴角不像是微笑的样子。 “还好。” 看着她憔悴的脸庞,我想起自己刚才的回答,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我们为什么要说谎呢,原来长大以后,还好就是不好的意思。 赵珂见我一直看着她,回头瞥了我一眼就笑了,这回是真情实感的笑了,不像刚才。 “我们还是不要说谎了吧,从小就在比,谁还不知道谁呢?” 跟赵珂坐在假山的亭子里吹晚风,我仿佛也听不见底下的吵闹,耳边有的只是江水的声音。 “那你还好吗?” 我坐近了些,又问了她一遍。她低下头摸了摸自己隆起的高高肚子说 “不好。” 我从没听过心高气傲的赵珂叹气,可是今晚她叹气的次数我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她也不像以前总是抬高下巴,尖声细语的说话了。她的声音好低,低到能跟晚风融在一起。 “去年掉了个孩子,今年好不容易怀上,费劲的很。” 什么?赵珂已经怀过一次了?怎么赵府不知道,嫡母也没说? “我婆家没敢告诉这边,因为是房里的小妾闹的,不光彩,所以就遮掩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