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的女人很多,单个出来都是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可挤在一起就花团锦簇的庸俗了。 就像进了个什么都种的园子,除了香还是香。 百花上只有一只辛劳的蜜蜂,就是我爹,每天在外忙的晕头转向,回到府里也不分东南西北,有时候一晚上能串三个院子,早晨起来满头大汗。 如果我娘是开的最烈的火红芍药,那十五姨娘就是躲在墙根的小百合,生着细细的茎叶小心翼翼的在篱笆下讨生活。 “十小姐,你在画什么?” 我躲在长廊墙根,抬头看见了捧着绣线的十五姨娘。 她今天的发髻攒的整齐,一小缕碎发搭在嫩白的脖颈,青紫色的唇印已经消了。最近五姨娘新学了胡旋舞,把爹栓的很牢。 “我在画百合。” 满园春色,我只喜欢画那支小小的临水百合,十五姨娘坐在长廊下似乎心情很好,话也多起来了。 她平常都不怎么说话的。 我以为是爹最近不常找她,她才会这么高兴。 十五姨娘的声音软软的,她轻声细语的问我为什么画百合花。 “芍药热烈,金菊富贵,十小姐不觉得百合太寡淡了吗?” 笔头的颜料已经有些干涸了,我用手指沾了沾舌尖在画布上晕染,百合花小小的花瓣舒展开来,我跟她说自己不喜欢开的耀眼的花,看多了刺眼,还是百合舒服,让人瞧着不是那么紧张。 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百合色淡,不费颜料。 赵府没有人画画,很多颜料都干成一团,年前我央求爹买,可是他应承点头,回来带的礼物却跟其他姐妹一样,是个装了满匣子的金银首饰。 随手扔了一个给我,也就把颜料的事抛之脑后了。 我坐在廊下的墙根,十五姨娘坐在廊上的靠座,我们一个画画一个绣花互不打扰。 当燕子划水掠过,十五姨娘突然抬起头告诉我 “其实百合是有颜色的。” “什么?” 我扭头看她,她只眯眼看着百合。 “你把眼睛眯成一条小缝,就会发现,那花瓣的根部有淡淡的红色。” 我没照她说的去做,只是奇怪的看着她。想不到十五姨娘唱曲不俗,对画画也颇有讲究,先前我把她形容做清新的百合花,如今她却说百合也有艳丽的颜色。 “十小姐,我知道一个地方有颜料,要不要跟我去取?” 真稀奇,我在赵府呆了十多年都不知道哪里有颜料,十五姨娘也不像是骗人的样子就跟着她去了。 等绕过花园来到嫡母隔壁的院子我才反应过来,这是以前大哥的书房。 大哥常年不在家,虽没有下人时常打扫,可书房的门却是时时开的。 她带我进去,来到屏风后的一张长桌后,拉开木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小包朱色颜料。 我想去拿,可是她的手却连着那包颜料一起攥紧了我的手。 十五姨娘的手很小,可手劲儿很大,而且掌心全是细细密密的凉汗让我打了个透心凉,屏风外是麻雀掠过屋檐叽叽喳喳,屏风里是她紧张急促的细小喘息。 “十小姐。” 她很紧张。 “这个……” 她说这个的时候并没有看那包朱红色的颜料。 “是我们的秘密。” 那天下午,十五姨娘攥着我的手,在大哥的书房,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