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他们走远的身影,微微叹息一声:“孩子们都大了,你瞧,若是不仔细看,阿昀同老三看上去跟亲兄弟似的,除了那双眼睛,别的地方都很像。这猛地往哀家跟前一站,哀家眼神又不好,差点都没分出来。” 裴煜眉心微皱,勾唇笑了笑:“端惠大长公主同先帝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阿昀和三皇子血脉皆出自皇家,自然是有些像。” 魏锦听了,看了自己夫君一眼,心里浮出一丝疑惑,也笑道:“年幼的孩子们,略长得白净些,模样又端正,看上去都有些相似。”。 二人同太后又闲话一时,听见太后吩咐备膳,便遣人去请裴清三人回来。 话说裴清三人也算自幼一起长大,这里面又属顾昀年长,人又稳重,有他跟着,纵然周牧想胡闹,裴清是个有分寸的,二人压着,周牧要游湖遛狗的想法也不得行。 周牧无精打采的,手里拎着一根梅枝甩来甩去,嘴里念念碎:“本来我说多日不见你们,好容易今日得父皇允许能休息一日,正好你二人都进宫来了,咱们三个能乐呵乐呵,谁知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正经守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不如你们不进宫我一个人念书的好。” 裴清点点头,道:“三殿下这话说的是,看来我和大兄来的不巧了,耽误了三殿下用功。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回去了。” 说着行礼、转身、拔腿就走,动作一气呵成,吓得周牧一把拉住,冲顾昀瞪眼道:“你瞧你瞧,这裴大郎的脾气真是愈发大了,我说一句都不行。” 又冲裴清道:“舅舅在御前同父皇甩脸子,你又在我跟前甩脸子,你们父子真真是我周家的魔星不成?” 顾昀听了他的话,脸色一沉:“三殿下慎言。” 周牧这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脸色也白了白,左右看了看,见跟着的人都离得远,这才松口气,勉强笑了笑:“口无遮拦,勿怪勿怪。” 裴清心里涌上一股怒气,将手臂从周牧手里抽出来,正色道:“阿爹一向耿直忠君,绝无妄自尊大恃宠生骄,若真如三殿下这样说,恐怕这大梁境内,再无我裴家立足之地。” 尚且不足十岁仍旧稚嫩的少年郎,一本正经铿锵有力的为父亲正名,说出的话让顾昀的身子都微微发抖,也让周牧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未经思考的话会带来怎样严重的后果。他低了低头,面上一派愧疚,轻声嘀咕道:“我知道自己说错了,以后我会慎重一些。” 裴清并不打算轻轻揭过,他退后一步,慎重行礼:“三殿下是陛下的长子,身担重任,将来也会是能君贤王,我和顾昀都是为人臣子,幼承庭训,学的是忠君忠国,而不是谄媚惑主,这样的话,裴清这一辈子都不希望再从殿下口中听见。” 周牧闻之动容,伸手扶起裴清:“阿清的话,牧谨记在心,日后定多加自省,规范言行,不负君心。”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都感觉到内心的澎湃和激动。 他们不知道,日后的很多年,这一番话,每每想起来,都会让他们从内心深处涌出一股豪情,支撑着他们继续走下去。 周牧拍了拍裴清的肩膀,点点头,扶着他的肩往前走,道:“今日父皇宣召舅舅,说起西戎进犯一事,你们可听说了?” 周牧同衡阳自幼在中宫长大,他又没有外家,听衡阳总叫裴煜舅舅,年幼的他也跟着叫,大人们纠正过,改不过来,梁帝又不在意这些,时日久了,便也称呼裴煜为舅舅。 顾昀点点头,道:“略有耳闻,不过折子昨日才呈到圣前,尚不知陛下会作何应对。” 裴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