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逍淡淡问道:“难道杀不得?” 董小宛道:“他们都是士子,大明将来就要靠他们啊!” “大明的将来,靠他们?” 云逍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脸上笑容渐渐消失,满面寒霜。 “江南这边,富庶升平,莺歌燕舞。” “江南士绅穷奢极欲,以文锦被厕床,白金饰溺器,声伎优乐,美食园林、斗鸡赌牌,品茶、玩戏班子……” “一餐要吃上数百甚至是数千两银子,一天的花费,超过中产之家的全部家资。” 董小宛和柳如是默然,云逍所说的都是实情。 “你知道,如今北面是个什么状况吗?” “且不说普通百姓,就说边军。” “朝廷财政困窘,拿不出饷银。士兵们无以生存,只能卖儿鬻女、典妻乞讨,或与将主为奴来活命。” “打仗要自制弓矢枪刀,他们不得不拿钱借债或是典当,大冬天穿着单衣,甚至连鞋袜都没有。” (卢象升奏折原文:今逋饷愈多,饥寒逼体,向之拿钱借债,勉制弓矢枪刀,依然典卖矣。多兵摆列武场,金风如箭,馁而病、僵而仆者纷纷见告矣。每点一兵,有单衣者,有无绔者,有少鞋袜者,臣见之不觉潸然泪下。) “而他们饿着肚子,顶着寒风,还要拿着刀枪,为国御敌,抛头颅,洒热血。” 二女神情凄然、愤懑。 “大明的将来靠他们?” 云逍又是一声冷笑,指着纹面前的那帮士子。 “让他们写道德文章,提笔就是洋洋万言,忧国忧民之情,让人怆然泪下。” “背地里,却是男盗女娼,疯狂吸食民脂民膏。” “这次不过是让他们缴纳应该缴的钱粮赋税,他们就闹成这个样子,大明的将来,靠他们?” “靠他们,大明哪里还有将来?不出二十年,就会亡国亡种!” 董小宛脸色苍白,忙站起身来施礼道歉:“奴家鼠目寸光,真人见谅。” 云逍摆摆手,“我只是气愤这些士子,与你无关。” 柳如是看了一眼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忧心忡忡地说道:“如此一来,恐怕你的骂名将随之滚滚而来。” “骂名?” 云逍想到螨清的那位冷面君王,不由得笑了。 雍正以铁腕手段整治官僚、士绅,为螨清续命三百年。 然而身后却是骂名滚滚而来。 什么杀父篡位、逼死娘亲,流放同胞兄弟,好色成性一天翻几次牌子,忠奸不明,任用酷吏田文静残害忠良,狡兔死走狗烹杀年羹尧…… 一个皇帝,都被骂成这个样子,何况自己这个道士? “我不是雍正,我是谪仙!” “该杀的人,我要杀,恶名,绝不会背!” 云逍不在意地一笑。 接着看到文庙前正慷慨激昂的申维久,眸子里的杀意快要溢出来。 这时,人群外围一阵骚动。 就见苏州知府祝向荣带着几十个衙役,驱散人群,来到文庙前。 不等祝向荣开口,申维久指着他,厉声呵斥:“你这狗官,还有脸到文庙来?” “盘剥乡绅,残害百姓的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