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鼬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寡言的,英气冷肃的面孔上积淀着细细的纹路,看上去少年老成、沉着持重,但细细究来,他也不过才十八岁而已。 只是他淋过太多的血雨腥风,滚过数不清的刀剑丛林,在无数个暗暗无边的长夜里,被午夜梦回的往事苦苦折磨。 他眼睁睁看着挚友自戕,又亲手杀死父母亲族,不为人言的过去足以汇成一本苦难深重的书卷,压得他蚀骨焚心,压得他冷心冷血,压得他再不向任何人敞开心扉。 本应如此,但确乎有人能让他例外。 鼬刻意引导着最爱的弟弟视他为仇敌,随便千人万人戳他的脊梁骨,不在乎背负多少骂名、污蔑、诋毁。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雪会对他说一句“值得”,她是如此认真,眼神还有些希冀。 少女一双蓝瞳泛着雾蒙蒙的湿气,小鹿般无辜纯净,眼角眉梢却难掩一抹锋利,与柔弱两断,望向他时隐约流露出欲盖弥彰的惶然,千愁万绪,不可胜言。 埋藏在心底的儿女情长破土而出,狂生出的藤蔓扼住了他的咽喉。 鼬没说话,他是逆着光低下头来,神情一半都隐没在阴影里,另一半藏匿在火云袍的竖领下,让人看不分明,他缓缓放开了女孩子的手。 雪不喜欢看他这样,以为他又要沉默着不动声色地表示抗拒,没想到下一刻她就被拉进了一个凶狠的拥抱里。 “雪,谢谢你。” 鼬的体温一直都偏低,雪在他收拢的气劲里无端的缩了缩,鼬稍微放松了力道,喉结上下动了动,声线黯然又喑哑, “但是,对不起。” “……”雪明白他的意思了,在心里简单翻译了一下——你这么在意我,我很感动,但是该死我还是要死的。 她胸膛起伏了一轮,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要那么委屈, “再这样下去你没几年好活了,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吗?” “……对不起。” 鼬心中悄然一动,眼神与氤氲凄迷的雾气溶作一处,同样的缥缈、复杂、深邃,语气不由自主地低了三分。 “你哪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雪气得不行,从鼬怀里抬起头来,扬手按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推,却不想他根本一点都没反抗,差点摔到地上,雪又连忙在人倒下之前捞回来。 鼬顺势拉住她的手,正要出言反驳,突然抑制不住地低咳,一声紧过一声,愈发让人惊心动魄。 他的面容清减而冷峻,唇色微微泛白,显出几分病态,仿佛一尊端放高处的华美瓷器,轻轻一推,便会坠落在地,摔个粉身碎骨。 “从木叶回来以后你是不是又没好好修养……算了,先进屋去,别在外面吹风了。” 雪内心惶急无比,咳得她的心也跟着颤悠悠的,条件反射地帮他拍背,待咳嗽稍止些,连忙扶着进屋。 穿过回廊走进客厅她才发现,内室似乎被人收拾了一便,桌椅板凳纤尘不染,空气也是清新的,花瓶里还插着几支白山茶。 雪莫名地被噎了一下,——身体都这样了,干嘛还这么贤惠! “……咳咳,我没事。” 鼬脚步有些踉跄,被雪按在椅子里,抑制着喉咙的痒意,眼角泛着红,清润的眸中多了几分潋滟。 雪都想给他拿面镜子照照,你自己看这像没事的样子吗? 长睫如同被雨雾卷过,竭力挣扎,免于凋零,她的语气却咄咄逼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