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还没放学……快进来,随便坐。”任思薇将柏晨迎进屋,后者环顾一下眼前不到三十平米的居室,俯身在客厅里掉皮褪色的沙发旁边拿了张小竹椅,略显局促地坐下。 任思薇转身走向冰箱:“你平常工作想必也是十分辛苦繁忙的,就不给你泡茶了,喝点牛奶对睡眠好。” “不用麻烦的,思薇姐。我主要是送点东西过来,马上就走……”柏晨连忙开口,一面将手里的保温桶放在桌上,“今天是小舟生日,我记得他小时候最爱喝玉米排骨汤,所以炖了点汤带过来。”说着,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厚实又沉甸甸的纸袋:“明年小舟就要高考了,听说他想报考音乐学院,我整理了一些这方面的资料,你让他有空看看……”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不要告诉他资料是我找的。” “谢谢你为他考虑这么多。小舟这孩子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你可千万别由着他瞎折腾。依我看,就该让他老老实实复习备考,考到哪儿就去哪儿。”任思薇心细如尘,知道那纸袋里鼓囊囊的,必定远远不止一些院校专业的资料。 “我看过他在学校迎新晚会上的节目,他拉的小提琴在业余水平中算很好了,既然有这个特长就不应被埋没。你让他放手去准备艺考,钱的事不用担心。” “阿晨,你为我和小舟做得够多了。这些年来,如果不是你每个月都往我们家的账户上汇款,单靠我一个人也无力照顾小舟……”任思薇心疼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可事实上,你从来不欠我们。” 柏晨抿了唇,眼神执拗而倔强……自己所做的这些,抵不上对方遭受伤害的万分之一。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何况整件事情本就不是你的错,我也从未怪过你,你又何苦一直不放过自己……” 柏晨摇头道:“你不怨我,愿意原谅我的父亲,这是你的选择。而我所做的一切,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话音刚落,伴随铁门“咔哒”一响,一个身穿校服、瘦瘦高高的少年快步进了屋。 看到柏晨的一瞬间,那少年的脸立马垮了下来,连带着说话也不客气:“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小舟,说什么呢……阿晨是特意过来看我们的。”任思薇急忙起身,与此同时柏晨亦从凳子上站起,不自觉地蜷起十指。 任思舟是任思薇的弟弟,相比于柔和温婉的姐姐,小小年纪的他眉眼则凌厉许多。 扔下书包走上前,少年一张口便阴阳怪气:“姐,你也真是心大,连杀人凶手都敢随随便便放进屋。” “任思舟!”思薇面上的浅浅笑意顷刻间荡然无存,明显气得不轻。 “怎么,我说错了?当年要不是柏锋炀留在家照顾他的宝贝儿子,咱爸会死于非命吗?他们父子俩难道不是杀人凶手吗!” “住口!”任思薇颤声道,眼角也随之红了。 极致的痛苦深入骨髓,柏晨的手掌不自觉地握紧。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十四岁那年的中秋,那个本该万家团圆,最终却让所有美好与平静分崩离析、化为齑粉的日子…… 若不是那天自己忽然生病起了高热,爸爸实在放心不下,作为好兄弟的任叔也不会代替爸爸下矿井为辛劳了大半年的矿工们送去月饼与精心烹饪的可口饭菜。 可谁也没料到矿洞竟毫无征兆地塌方,造成一死十重伤的惨剧,而不幸死掉的那个人便是任叔。 那个老实忠厚、勤劳顾家的男人为了掩护其他工友逃离至安全地带,自己却被崩塌的石块砸中